第7版:文 化

回忆那么甜

□ 郭雪萍

中年之后,回忆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就像孙惟信写的“璧月小红楼,听得吹箫忆旧游”,看到万物不由得就会有万千思绪、触景生情之感。

在不经意间,看到一段文字,或某一个场景,都能引起一段回忆。而且,不管这回忆是悲苦的、忧伤的,还是开心的、欢乐的,在回忆起来的那一刻,都有一丝丝甜在心底流淌。往事并不如烟,它总有让人咀嚼回味的地方。

去超市,看到包装精美的零食,就会想起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商店的情形。那月牙儿似的橘瓣糖,那裹着玻璃纸的果丹皮,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还是那么的酸酸甜甜,无法忘怀。还有大白兔奶糖,圆滚滚的身体,透着乳白色,两端拴个大大的结,好像小姑娘的辫子,看着就让人欢喜。糖纸上的大白兔看着也是那么的可爱,长长的耳朵,大大的板牙,傻傻的,萌萌的,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跳走似的,真想把它抱在怀里。

还有方便面,看到了就想起在电校上学时在宿舍用饭缸泡着吃,竟然是那么的美味。记得星期天,我和好友去市里逛的时候顺便批发了一箱方便面,两个家伙坐着6路公交硬是把整箱方便面给带了回来,可是又没地方放,只好把宿舍的柜子里塞得满满的,这下可算是能好好吃了。雪花飞舞的时候,我和舍友们也会结伴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矿务局街上买好吃的,就那样走过一家一家店铺,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哪里像现在,刚爬几节台阶就两腿发软,气喘吁吁了。

信件也是。散发着油墨香的味道,迎朝霞,沐风雨,缓缓地从寄件人手里到达收件人手里。之后,打开信件一字一句细细品读,想想就已经很美好了。

那时的情感是朴素的,绿色的信筒里装着问候与关爱,一路风尘仆仆,只为倾诉那一份念想。那时的雨啊,一点也不慌张,总是慢悠悠地往下落。下雨时分,屋檐滚落着小水珠,一颗一颗,落在了地上。老旧的雨伞带着厚重,撑起一片晴空,发出吱吱呀呀的回响。

记得小时候也会搞恶作剧。比如捅马蜂窝,追着大公鸡满院子跑,或者用细木棍把蜘蛛织好的网捅个稀碎,可怜的蜘蛛被气得捶胸顿足,欲哭无泪。也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偷过玉米,结果被邻居发现直接冲过来,吓得我们几个撒腿就跑,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玉米棒子。

读木心的诗:那时候,时间很慢,慢到只能用一生去爱一个人。温润的语句,看得人心里湿漉漉的,这般细密的心思,也只有在文字中才能感受得到吧!

其实那时候,除了慢慢爱一个人,爱一件物品,即便是吃饭、玩耍、开心、嬉戏……也是不慌不忙,别样的庄重。

秋日,有落叶的时候,会弯腰捡起一片夹在书页中,等到下一年再翻出来看看,叶子的脉络依然分明,依然能闻到秋天的味道。捉到小蝌蚪了,我和小伙伴们会把它们放到玻璃瓶里,然后仔细观察,直到看着它们长出后腿和前腿,褪去尾巴变成青蛙为止。也会在炉膛里烤红薯,烤土豆,烤玉米,完了嘴巴吃得乌漆麻黑,却开心得不得了。那时的我们,总是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听自己喜欢的歌,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像现在的孩子,除了和手机亲密接触,好像就再也没有别的伙伴了。

或许流连记忆是对旧时光的沉迷,而我愿意在这里沉醉。我喜欢用怀念的方式,触摸世间无处不在的美好,说到底,重要的是让自己拥有一颗清静温和的心。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事物都被慢慢淘汰,退出了我们的生活。可能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到那时、那日,所以才倍觉回忆的美好,光阴也由此变得珍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