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文 化

交邑端午民俗文化沿革考

□ 李大斌

三晋名山——卦山(图片来源于网络)

圣母庙(图片来源于网络)

交城,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联合命名的“千年古县”,历史悠久,民风俭朴,文化厚重,崇尚忠信。古人认为五月为“毒月”,包食粽子,门环插艾草,饮雄黄酒,身佩雄黄布袋,腕拴五色百索,门上贴“鸡儿啄蝎子、剪子剪蜈蚣”剪纸,均为交城端午民俗,皆为除“五毒”,保健康。五月初六上卦山,是交邑城里关外士绅、民众的一项祈求平安、踏青览胜的民俗文化活动,也是交城县规模最大、参与人数最多的一项民俗活动。2006年,卦山庙会入选“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三晋名山——卦山,素以“山形卦象、参天古柏、千年古寺”而闻名遐迩,融佛、道、儒及民俗文化于一体,被米芾誉为天下“第一山”。每年农历五月初六,无论士绅,还是百姓,黎明即起,或三五结伴,或扶老携幼,箪食壶浆,纷至沓来,朝山游览,焚香许愿。山道旁,苍柏下,有售卖雄黄布袋的,有吆喝田家山扳磨磨、水罐罐的,这是旧时孩童们上卦山必买的耍耍(玩具),可以说是“寓教于乐”,大人们打小就培养孩子热爱劳动的思想品格。“冰凉”(即冰块、冰凌,采自瓦窑沟山庄头雕红崖沟底,盛夏不消,是交城富户夏天降温消暑用品)、“甜根水”(甘草水)、“凉粉”“碗托”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粉浆汤既解渴,又顶饱;打卦算命的、表演气功魔术杂技的、猜谜套圈的、夸狗皮膏药的,五花八门,热闹非凡。过半道亭,古柏掩映,林间泉旁,划拳酒令,尽显太平盛世……

圣母庙内,香客摩肩接踵,香烟缭绕。莲花大供、核桃红枣摆满桌面,五色彩旗,分外醒目。虔诚的善男信女跪拜于圣母神像前,祈求圣母送子赐女,保子孙平安,明年定来还愿。新婚少妇面色腼腆,悄悄地“偷”了颗核桃、枣儿,盼早生贵子,喜得千金。庙外倒座戏台,正在演出晋剧,阵阵喝彩声,此起彼伏,“神人同乐”,好不开心。圣母庙外院西侧空地上,卦山的和尚早已熬好了可盛三担水的一大锅米汤,漂浮的淡黄色米油,散发出阵阵清香,直沁心脾。一小沙弥持瓢舀予众生饮用,一大碗凉米汤穿喉下肚,喉清气爽,解渴消暑。

卦山圣母庙,明代万历十五年(1587年)知县张文壁创建。康熙年间知县洪璟重建。圣母庙戏台,起初只建有现在的台口部分,两侧山墙设置圆形窗户。为了适应戏剧的发展,清雍正四年(1726年)增建文场、武场(有“式歌且舞”匾额为证)时,将台口里侧窗户用砖灰添补抹平,墙面不留痕迹,而山墙外侧窗户正好被文武场后墙遮挡一半。

清康熙八年版《交城县志》记载:“五月端阳节,饮菖蒲酒,食角黍(即粽子,养阴补虚,有益气、暖胃、健脾、降血压之功效),泛舟却月湖。初六日,游卦山圣母庙,乡人携榼散饮于苍松白石间,各以其类,日暮方归。”却波湖,地处县城东南隅。康熙时知县赵吉士主持挖浚,沿堤植柳,构建湖面回曲步廊及湖东别墅,与北岸离相寺、真武庙相得益彰,颇具江浙水乡韵味,堪比杭州“西子”,是为“交城十景”之一。泛舟其上,“人立舟上,舟行画中”。光绪八年版《交城县志》记载:“五月端阳节,饮菖蒲雄黄酒,食角黍。初六日,游卦山,祭圣母庙,乡人携榼散饮于青崖古柏间。”

清康熙交城知县赵吉士撰《游卦山记》,“……交之俗,五月初六自令长以及士女,皆担簋携壶,以登以嬉。予莅交适逢其期,与二三君肩舆游焉。……少饮于寺之左岩,微醺而后去……”可见,康熙时,五月初六上卦山已成交城一邑之风俗,影响日盛。

清道光三年(1823年),瓦窑村北寨儿坡创建定宁寺,新增一处游览胜地。初五,为“九毒日”之首日。早起,人们吃过早饭,穿戴整洁,登临城墙游“百病”。信步城垣之上,清风徐来,环顾四周,广袤的麦田麦浪荡漾,丰收在望,喜从心生,“百病”皆消。但因疏于保护,却波湖湖面缩小,湖东别墅、赵公祠残损塌毁,康熙胜景也早已不存。泛舟却波湖,成为不可忘却的乡愁,残留在了文人墨客的诗词画作之上,令人遐想。无奈,人们另辟蹊径,相互传唤,出门走起了,上寨儿,登高望远,晋阳川尽收眼底,南山风光旖旎,令人心旷神怡。

初六,城里关外之人,路过北城外狐侯祠,一定要步入祠内,观赏祠庙建筑,领悟匾联之意;看苍柏,摸“星宿”(陨石),给狐爷燃烛、焚香,祈盼狐爷护佑人民,风调雨顺。祭拜狐爷完毕,转上卦山道,峰回路转,登临卦山。岁月更迭,人间沧桑,衍生出“上卦山出南门——绕远捷近”的典故传说。

民国时期,狐侯祠遭日寇、阎匪拆用砖石木料之厄。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城墙、定宁寺相继被拆毁,却波湖淤塞。在“备战备荒”战略的指导下,“三线建设”中,卦山成为山西省档案馆的后方基地,划为军事禁区,游人绝迹;八十年代,卦山殿堂建筑得到大规模的修缮,逛卦山庙会成为人们不可或缺的民俗文化活动,庙会也由初六一天扩展为初五、初六两天。届时,游人如潮,商贾云集,形成了蔚为壮观的“文化大集”。

不几日,已到夏至,麦子黄了、熟了,丰收在即。粽子吃了,庙会逛了,挽起辫子,收吧——割麦子了。想一想,马上就能吃到新麦子面了,老人、孩子都在翘首以盼。新的希望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