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潮涌三晋②

4 一中校园里 内 日

几个老年教职工惊恐地对贺昌等同学：“这一下可闯大祸了，天大的祸，厅长们呀，你们怎么敢扣！”

“赶快放人，赶快赔礼道歉吧！”

“对，你们还小，尽快把扣起的人放回去，再主动认个错，省里估计还会宽大处理。”

正说话间，武灵初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贺昌，咱们赶快躲藏吧，我伯伯告诉我，阎锡山动用一个营的兵力来镇压咱们了！”

那几个老年教职工：“千计万计，走为上计，快跑吧！”

身边众同学一齐对贺昌：“那我们去通知大家赶快跑吧！”

贺昌：“现在跑了，以后咱们怎么在一中立足！”

武灵初：“哎呀，高山顶上滚石头——眼看着下来了不躲怎么行。人家一营兵，枪上膛、刀出鞘，要踏平文瀛湖，血洗咱一中，咱们不跑，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擒吗？”

贺昌：“咱们犯下什么弥天大罪了他敢血洗一中？”

武灵初万分焦急地：“嗨，人家手里有武装，捣毁一中还不是人家一句话！”

5 太原街头 外 日

一车接一车的士兵，荷枪实弹，在惊心动魄的高音喇叭声里急匆匆地向前猛扑，街上的行人惊恐地躲闪着！

6 一中校园里 外 日

“量他姓阎的没那个胆量，大家快准备棍棒石块，跟我来！”贺昌对众同学和众教职员工说完手一挥，率领大家向校门口走去！

7 太原省立一中校门口 外 日

满载着荷枪实弹士兵的一辆辆军车，打着惊心动魄的喇叭声向校门口疯狂扑来。

“来了！”“来了！”学生们见状边喊边急忙把大门关上。

汽车戛然而止，士兵们从车上往下跳的声音里面听得清清楚楚。接着便是枪托的击门声和士兵们狼嚎似的喊声：“开门！瞎眼了，不看是老子们来了，快开门！”

“大天白日关住门干什么，他妈的！”

8 一中校门外 外 日

士兵们还在纷纷击打大门，乱哄哄地叫骂着。校门两侧的墙头上闪出贺昌、刘廷英、李毓棠、武灵初、姚镦、张堉麟、路但一等数十名手拿棍棒的学生。

“捣乱什么！”

“滚回去，别在我们这里撒野！”学生们高声叱呵着。

士兵们向墙头上瞧了瞧：“管老子们干什么来着，快开门！”

学生们：“你们进别人的家就那么随便？这是你们的家吗？”

士兵们：“少罗嗦，再不开门老子们就开枪啦！”说着端起枪就要打。

学生们一齐挺起胸膛：“开吧，向这儿！”

“向这儿！”

“瞄准点儿！”

士兵头目急忙按住该士兵的枪：“且慢！”

学生们拍手大笑。

9 阎锡山官邸 内 日

阎锡山手拿电话筒大声地：“不开门就没办法了？校园里毕竟是好人多嘛，难道就全成坏人了？”说着摔下电话筒气恼地：“全是些死人，大事小事要问我！”

10 一中校园周围 外 日

士兵们有的端着带明晃晃刺刀的枪在巡逻；有的则拿着话筒对着校内喊话：“全体师生员工请注意，全体师生员工请注意：一定要和坏人划清界限，切不可上当受骗；凡帮助捉拿坏人、打开校门者，均有大功。希望大家自觉起来和坏人作斗争；希望受骗者立即反醒，立功受奖，万万不可执迷不悟。对执迷不悟，继续与政府顽抗者，一经捕获，严惩不贷……”

11 一中校园墙头 外 日

巡守墙头的学生们有的学着士兵们喊话的样儿玩，有的对着喊话的士兵拍手嬉戏：“喊得好，再大声点！”

“再喊高些，我们怎么一点也听不见啊！”

12 一中校园内 外 日

“希望广大教职员工，自觉行动起来，和坏人坏事作斗争。凡帮助捉拿坏人，打开校门者，均有大功……”军队的喊话声不断地传入校园。

人们纷纷愤怒地谴责着：“真烦死人了，成天叫喊！”

13 一中校门外 外 夜

一士兵揉着眼呵了口气说梦话似地：“哎呀，好瞌睡啊！还不能回去哩！”

另一士兵：“都三天三夜了，要围到啥时候呀？”

两个军官也哀声叹气地：“哎呀，真把这些小子没法子！”

14 阎锡山省长官邸 内 夜

三个厅长的老婆孩子围着阎锡山哭泣着。

一女孩：“我爸爸再出不来就要饿死了，伯伯你就不能再想些办法吗？”

阎锡山愁眉苦脸地坐着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山西省教育会会长马可真：“那有什么难办的，一炮打开，该捉的捉，该杀的杀，几个毛娃娃有啥了不起，嗨！”

阎锡山生气地：“你是为‘赤党’分子扩大事态找不到借口，还是想叫我做山西的千古罪人？嗯！说你没水平，你还老嫌官小、权小。自古‘弓硬逼断弦’嘛！就不看看全国各地现在是什么气候？”

马可真：“那也不能示弱呀，咱们堂堂的省政府，厅长们还没放回来就窝窝囊囊地撤了兵，这声誉不就全完了？以后咱们还怎么号令全省？……”

阎锡山没好气地：“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一炮打开捉住全杀了？他们毕竟是些娃娃们嘛！”

马可真：“还这么小，就闹得这么凶，长大了还不知要怎呀！”

阎锡山：“杀他们，你一百个有理，民心也不会向你。‘赤党’头目为什么首先要利用这些人，你就不想想？”

马可真：“可不杀，他们屡屡闹事……”

阎锡山：“关键就在这里，不杀吧，他们更猖狂；杀了吧，越杀积怨越多，越有利于‘赤党’分子活动。”

马可真：“反正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何如挥刀成一快，叫人们也知道知道咱省政府的厉害！”

阎锡山：“杀了他们就没人再闹了？是越杀越闹！段总理镇压学生不是相当于火上加油了吗？那样才正中‘赤党’的奸计了！”

马可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阎锡山：“你就不动一点脑子？既然‘赤党’分子能把他们煽打起来，你就不能把他们哄劝下去！娃娃们宜哄不宜逼嘛，亏你还是省教育会会长哩！”

15 一中校门口 外 日

大门洞开，围校的军队不见了，人们有进的、有出的，呈现一派风平浪静的样子。马可真领着罗绣与张果信等十九名被释放返校的同学笑嘻嘻地朝着校门口走过来。

还在离校门很远处，返校的同学们便情不自禁地放声欢呼起来：“我们回来了！”

“反动派的监狱并不可怕！”

“我们坐过反动派的监狱了，我们自豪啊！”

“我们骄傲啊！”

贺昌等同学见此情景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急忙迎上去激动地：“你们可回来了！”

罗绣与张果信等同学亦动情地：“可见到你们了！”双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动得热泪滚滚而下。

贺昌边流泪边端详着同学们：“你们都瘦多了，受了许多苦痛吧？”

众被释放的同学豪放地：“我们经受洗礼了！”

“他们软硬兼施，使尽法术想叫我们屈服，我们才不吃他们那一套哩！”

“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只得乖乖放我们出来！”

马可真在一旁急忙插嘴：“哪有那么容易？那是我跑前跑后，这些天费尽口舌才把你们保出来。没有我的苦心你们能出得来吗？嘿！”说着看看周围的同学煞有介事地：“大前天，省里决定要炮轰校门，要抓更多的同学……”

贺昌：“那样才好哩，我们都可以到局子里去体验生活了！”

众同学：“你们那局子好比是老君爷的炼丹炉，进去炼炼该多好，我们还都想成火眼金睛、铜头铁臂哩！”

马可真慌忙说：“哪能，哪能，大家都是我的学生嘛，我怎么能让把你们再给抓进去？”

众嗤之以鼻。

马可真：“一听那话，可把我吓一大跳了。我赶紧四处求情。我说孩子们有过，都怪我们没教育好，怎么能捕他们！”

众同学：“都怪你没有管好校长！”

马可真：“我说我是教育会会长，学生们闯了祸，主要责任在我，要捕捕我好了。再说，同学们都是通情达理的，把抓起来的放回去，把围校的军队撤回来，他们还能不感激省里的宽大，自动前来省政府负荆请罪？”

众同学愤愤不平地：“负荆请罪？我们有什么错，叫我们负荆请罪？”

“好象是我们犯罪了！”

马可真貌似诚恳地：“说实在，赶校长那就是咱们的过嘛！校长不管好坏都是省里任命的，怎么赶得？”

众同学：“任命得不好为什么赶不得？”

马可真：“省里对咱们是太宽大了，可不敢再固执下去了。再不肯上课，我回去也不光彩，你们也耽误不起呀，青春年华，白白流掉那多可惜？”

贺昌：“既然会长大人这样关心我们，那就让给我们换个好校长吧！”

马可真：“嗨，校长哪有什么好坏的，教你们念书的是教师，教师好比啥也强。”

众同学：“教师校长都应该好。”

马可真：“再说那魏校长，你们不说好，可外界评价却是挺高的呀。”

众同学愤愤地：“他能有什么好？”

马可真：“魏校长确实不错。你们之间虽然有了点不愉快，不过依我看，只要大家肯赔个不是，魏校长肯定会大仁大义，既往不咎！”

众同学：“向他赔不是？没门！”

“我们向他赔不是？他向我们作检讨还差不多！”

“不撤换他，我们决不复课！”

16 太原正太铁路总工会太原区分会办事处 外 日

正在给一间不太气派的楼房上挂“正太铁路总工会太原区分会办事处”大木牌的两个老工人边挂边谈话：“这区分会是谁建的？”

“就是房子里坐着的那个小伙子。”

“他年龄那么小就能领导了工会？”

“人家可厉害哪，领导一中罢课都快两个月了，阎省长都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噢，一中罢课就是他领导的？”

“对，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派人来这里指导工人运动，选拔工运领导人，首先选中的就是他。”

“那他现在就是咱山西工人的头！”

“那可不！”

“咱们铁路工人这么苦，那他为什么不赶快带领咱们也罢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