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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无我

◇读万卷书

2021年05月23日 12:09:21 编辑:

□ 李牧

庄子写逍遥游,开篇就讲故事,自己讲、借《齐谐》讲、借商汤讲,并让寒蝉、小鸟等等发声,让他们登上舞台,表达各自的逍遥。

现在,轮到他总结陈词了。他说,我讲故事、打比方,就是想说以上这些逍遥都是有条件的、有范围的、有依托的、相对的。就好像人一样,根据格局的大小、眼界的深浅、能力的强弱,分为各种类型、各种层次。从小到大,分别可以胜任职位、做最优秀的人、辅佐君王、统治国家。

这四种人,自己看自己,非常满足和自豪。就好像上面提到的寒蝉、小斑鸠、雨后的蘑菇、夏天的小飞虫、池塘边的小麻雀等等一样,都是那样自得。在他们各自来看,自己的境界才是逍遥的,其它的都是可笑和局促的。

然而,这些在宋荣子看来,都是可笑的,觉得他们和小虫一样,哪算个什么呀,值得那般自得。

宋荣子为什么笑话他们呢?因为,他的境界更为高妙。他独立于世,能够明了理想和现实、内心世界和物质世界之间的分别,面对荣辱,处之泰然,没有一点影响。

他的境界,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夸奖他、赞美他,他也无所谓,不会因为这个便更加表现一下;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否定他、取笑他、侮辱他,他也无所谓,不会因为这个而稍微更改自己的行为意识。

他的程度这样高妙了,但是,他仍然感到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还在想,怎么样能够再更上一层楼。就好像是修炼《大龙象般若功》,最高境界是第九重,宋荣子这是第七重。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他知道,有人练到了第八重。第八重,是什么境界?列御寇的境界!

列御寇可以乘风飞行!

当然我们现在坐飞机,也可以飞。但是列御寇什么都不用,只要借点风,就可以飞,飞在空中,凉风迎面,一望无际,随心所欲,想去哪里都可以。而且,他可以这样整整飞行半个月,才需要休息一下。这都可以绕地球一大圈了。

但是列御寇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因为他虽然可以飞,但若没风,也是毫无办法。就好像大鹏,借扶摇之力,才能直上九万里。若无风借力,也是一筹莫展。

那么,逍遥游最高境界是啥呢?《大龙象般若功》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呢?

为了说明这一点,庄子请出了三位世外高人肩吾、连叔、接舆,他们是好朋友,常在一起喝酒聊天。这一天,肩吾对连叔抱怨说,咱们那个朋友接舆,说起话来没边没沿,夸大得不得了,牛皮吹得能把天捅个窟窿,净讲些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连叔很感兴趣,问,他说什么了?

接舆说,列御寇会飞,虽然很高妙,但还有人比他的境界还要高深,这些人就住在北方的藐姑射山中。

他们仪态万方,漂亮得像是用玉做得一般;他们不需要吃饭,饿了渴了就餐风饮露;他们会腾云驾雾,还招来飞龙当坐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这还不算,因为他们住在藐姑射山,所以山周边几百里,都风调雨顺,所有接近他们的人,都心想事成,健康快乐。世上哪会有这样的人啊,我觉得这都是他酒后的疯话。

连叔听了,说,你呀,你呀。听过一句话吗?给盲人看锦绣文章,让聋人欣赏钟鼓之声,都是徒劳无功的。盲聋不仅是眼睛和耳朵的问题,人的见识、格局都存在盲聋的情况。你就是这样呀!

接舆说的都是真的。实际上,接舆怕你不能理解,还有些没有告诉你。那些人,即便是天降洪水,淹了大地,或是十个太阳齐出,把石头烤化、把大地烧焦,都不能让他们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他们的境界意念,高邈难测。就是身上掉下来的毛发污垢,随便捏一捏、搞一搞,附在人身上,都可以令人达到尧舜的境界。他们已经与宇宙万物融为一体,随心所欲,毫无约束。

在他们眼中,世间的事,外在的“物”,算是什么呢?这些东西对他们没有一丁点的用。所谓“物”,就是外在的一切,功名、天下、财富、权势、胜负、生命等等。

拘泥于“物”,就不会逍遥游。固然,在“物”中,也有“逍遥”,但这些是虚幻的逍遥、有限的逍遥、微小的逍遥。只要拘泥于“物”中任何一样,就会被这样东西所束缚、所拘禁、所控制,它带来的逍遥,与真正的逍遥,隔着无数个九万里。

列御寇可以飞十五天,已令人赞叹羡慕,但他离不开风的控制。现在,接舆告诉我们,藐姑射山上居住的人,随心所欲,自由遨游于宇宙,与宇宙融为一体,于“物”无有所求,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逍遥游了。

接舆道明了逍遥的最高境界。就是可以顺应自然的变化,可以与自然、与世界融为一体,不拘泥于所谓属于自己的“物”。自己就是世界,世界就是自己。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一粒尘融入虚空,一丝风融入扶摇。

这样的话,即便是遨游宇宙,又会有什么阻碍呢!

至此,逍遥游的秘诀“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精义就一个,“无我”而已。无我,则万物为我,我为万物。万物之中,任我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