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艺术，都是美的。是艺术品，都有它的美妙之处。

几年前，我重新装修房子。因原来书房的书柜是用木工板靠墙打上去的，虽然也高大，却不免有些粗糙、老旧，与我那些精美的书籍不匹配。所以，我想把它们全部拆掉，重新定制一套金丝檀书柜，这也算是我晚年开始了却的一件心事。

择日，我便请来工人师傅，先把旧书柜拆缷下来。这些木工板做的书柜，柜子背面的木板，都是乳胶与墙体粘在一起的，一来是为了稳固，二来柜子里也平整干净。但这种木工板打制的柜子，拆下来就是一堆废品，而且，由于背板与墙体是用胶粘住的，拆的过程中，就有可能拽下墙体上的泥皮。工人师傅们拆完后，我进入书房一看，果然有一处墙体上的泥皮被撕下来了，隐隐约约露出了原来墙底子上的水泥面。而打过书柜的大面积墙体还保留完好，白白净净的，颇似一张大宣纸，唯独这块被撕掉白腻子的部分，像块伤疤。工人师傅向我抱歉地解释，对不起，这个地方胶粘的重，没办法。我说：无妨，理解。次日，我拿了卷尺到书房量重新定制书柜的尺寸，再次把目光盯住墙体上的那块“伤疤”时，我惊呆了，那面墙上，被揭去的腻子，露出水泥灰的部分，多么像一幅水墨画。胶粘的多的部分，露出的水泥颜色就重，有焦墨的味道；而胶粘的少的部分，露出水泥颜色就浅，有的还有没撕干净的部分，像刚刚被皴擦过的笔痕，更多的是隐约中的淡灰，仿佛洇染过的墨迹。我把它用手机拍了下来，在取景框内观赏，更像一幅构图精美，用墨独特的水墨作品。那时，我为我的偶然发现而兴奋不已。它使我联想到了中央电视台《百年巨匠》中介绍国画大师黄宾虹先生的一次偶然发现，片中说：在一个深山寒寺的傍晚，天黑了下来，黄宾虹先生推门而出，突然看到清冷的月光照射下的寺庙的影子，很是震憾，于是，返身回屋挥笔作画，作品画出来别有一番韵味，几近神来之笔。后来，有一次，我在北京炎黄艺术馆与一位水墨画家相聚，饮茶谈艺之间，我打开手机，让他看我拍的这块“伤疤”，他连声称道：好画，好水墨。为不至于更多的尴尬，我赶快说明了真相。大家也就哈哈大笑。不过，说真的，我也以为它是一件天然的好水墨，地道的“师法自然”。不失为一件美妙的艺术品。新的金丝檀书柜安装好了，而至今，这张照片还保存在我的手机里，偶尔打开欣赏一番。

再说我偶得的一件摄影作品。那一年，我在济南趵突泉游览，眼前有一池泉水，旁边有一商贩在贩卖鱼食，引的一群小孩子观望，很多孩子向家长要了零钱，买鱼食后，撒到泉水池中喂鱼。泉水池中都是金鱼，颜色各色各种。有孩子把鱼食撒进池子后，瞬间，一群一群的金鱼就围拢过来，在池水中觅食、抢食。这时，阳光正好，清澈的泉水中，一群一群的金鱼围在一起抢食，鱼嘴中不停地发出“扑扑扑”的响声。我立刻举起相机，赶快抓拍了几张。移步背阴地，在相机中，一张一张翻看拍过的“鱼食图”时，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张拍的别有一种味道。仔细端详：有人喂鱼食后，立刻，就有一大群金鱼围拢过来，金鱼身体颜色各异，个头有大有小，也有中不溜的。在画面的正中间，刚好有一条大鱼穿过。那些抢食的金鱼，行动迅速，动作体态也不一样，有顺水游过来的，也有刚好就在鱼食跟前的，还有的鱼在抢食过程中蹦跳，特别是那鱼跃的动作很夸张，加上相机拍摄的光圈和速度，这幅照片就产生了奇特的艺术效果，无论近观远看，像极了一幅油画，而且，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是一群金鱼在夺食。对此意外的收获，我满心欢喜，很快就将这幅作品装了个欧式白色相框，并将此作品取名为《印象》。有一天，市摄影协会主席王益茂先生来到我办公室，我取出这幅作品请他评价，王老先生连声称赞：好，天赐。后来，全市搞摄影展，我也把它拿出来参加了展览。展会上，我看到许多人围观在这幅作品前，一开始，并看不出拍的是什么，后来，才恍然大悟。为之，我曾动意适当的时候，再将它创作成一幅真正的油画，看看又是什么效果。

两次偶遇偶得，我体会到，真正的艺术品不仅美，而且还妙，有道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