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高月旦”私评村
□ 梁大智
文水县城东有个村子,人们称东门外。在东门外东面还有个小村子,人称小东门外,小东门外以赵姓人家为主。由于发大水,小东门外被淹,人们就搬到了东门外,从此小东门外就合并到了东门外。
评高月旦传佳话
文水县城在西山下,大部分村子在县城东面,所以路径东门外进城的人很多,其中有不少人是进城告状和打官司的。在东门外西靠近城门的地方有座大院,供往来县城的人暂住和歇脚,院中有个大铜茶壶,人们都叫这个院为茶壶庙,也许这里原本是座庙。庙里经常有人下棋、喝茶、闲聊。一位村里的秀才也经常光顾这里,有时候免费给人们写写状子,更多的情况是他给双方当事人说亲情,讲道理,竟然有许多来城里打官司的人被调解了。
传说,西社的张守仁和张守义因家产分割不匀反目,闹到县衙。公堂上兄居举人身份且在外地为官寸步不让,弟凭一肚诗书出口成章针锋相对。县令面对两位才高势大之人深感头疼,调解无果,判断难下,只好宣布退堂,择日再审。二人路过茶壶庙时,秀才招兄弟于一室,言说自己作一“猫犬谣”想请二位高人指谬勘误。遂高声朗诵道:“吾家有两宝,黑犬共黄猫。犬吠盗贼遁,猫咪硕鼠逃。犬伤猫悲鸣,衔肠送犬巢。猫病犬低吠,叼鱼抛向猫。犬猫虽异种,情义胜同胞。虽不感天地,亦可教尔曹。人与犬猫比,岂止差分毫。关门闭户坐,诵吾猫犬谣。”两兄弟听完,羞愧掩面,顿觉所行所为不如猫犬,眼含热泪,相互致欠。携手向秀才施礼后起身回家。
再审日期,县令不见张氏兄弟到堂,甚觉奇怪,派人打听,回禀茶壶庙秀才调停一事,并将“猫犬谣”背诵。县令觉得秀才私下调停省却官府的不少麻烦,遂木匠精制木匾一块,亲书“评高月旦”,悬挂在秀才大门之上,并将东门外改为私评村。
村里人记忆中该秀才是樊士宏,但也有人说姓赵,因为“评高月旦”的匾挂在赵廷佑家大门上。不管怎样,私评村的来历与这个秀才的民间私下调评有关,“评高月旦”这块匾在破四旧时在村大队部当了铺板。
民居院落承古韵
私评村有两条东西方向的街道,一条在村中间叫南头街,也叫正街;一条在村北,叫后街。后街也是文水到祁县的官道,路北面并没有房屋。南北巷有三条,东面是王家巷,中间是五道庙巷,西面是西头巷。村子南面有堡墙,村南、西、北三面涧河环绕。
村正街东端路北有座文昌庙,坐东朝西,塑有文昌爷神像。庙门上有一匾额,题“私评村”,落款:樊士宏题。樊士宏是村里的清末秀才,写得一手好书法。庙东面是一座砖雕影壁,影壁中间有神龛。文昌庙往西的正街上有座过路阁儿,下面是砖碹通道,上面是一小庙,供有一尊大神像,四周是十八罗汉。村东靠近原来小东门外有座河神庙,塑有河神像。在正街中段路北有座五道庙。村正街西端是坐西朝东的关帝庙,正殿两间,塑有关公、周仓、关平等神像。
村西北是座真武庙,坐北朝南,正殿三间,塑有真武大帝神像。正殿两边各有一间耳殿,庙门两边有钟鼓楼,院内东面有棵老槐树,庙前有座砖雕影壁。
私评村王家是宅地主,现在樊姓较多。樊姓从汾阳永安镇迁来。立祖的是樊左、樊右、樊正,形成了三大支股,迄今14代。赵家原来主要集中在小东门外,后来迁到村里。
李家是清咸丰七年(1857)从麻家寨迁来,始祖李应魁七岁丧父,随母亲王氏来到私评外祖父家寄居谋生。当时王家在村西茶壶庙旁开设有饭店,幼年的李应魁与母亲在饭店打杂活,艰难度日。年龄稍大后便上山打柴、担煤、卖炭、卖山货,其母在家生豆芽来维持生活。后经人介绍来到村北砖厂打杂活,并定居私评村。李应魁人性善良、忠厚诚实,深得砖窑主赏识。数年后,窑主因内乱外患,砖厂生意不好,加之年老多病,便回河北老家养老。于是把砖厂转交给李应魁经营,起名四盛砖厂,不仅生产砖瓦,还能生产五脊六兽等各种砖雕饰品。
李应魁娶妻郭氏,生育有四子:李建荣、李建华、李建富、李建贵。李应魁去世后,四盛砖厂由李建华及其儿子李定章继承经营。后街路南有李建华宅院,坐北朝南二进院,大门外有牌厦,对面是影壁。一进院是场院,院内东房七间,正房三间。西面有朝南砖雕街门,两边有石狮,设有仪门。里院东西厢房各三间,正房五间。在宅院西还有一小院,住着砖厂工人。在村正街最西端有李建富宅院,李建富及其儿子李定图以务农为主,家里有百余亩土地。宅院为东西两座大门院,东院是二进院,大门在院落西北朝北开,一进院是牛房院,院里有正房连大门五间,东面有库房,西面有马棚。砖雕二街门设有仪门,里院东西厢房各三间,南房五间。西院是场院,大门在正中朝北,院内门东面是磨坊,西面是场棚。
南头街中段路北有座邸大兆宅院,邸家在介休开有当铺。宅院分东西两院,西院是四合院,砖雕街门在院落东南朝南开,两边有石狮,倒座南房连街门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东厢房山墙上有砖雕照壁,照壁前东墙有腰门,通向东院。东院是场院,大门在院落东南朝南开,院内有场棚。
正街东端路北有座樊家宅院,樊晋康是武术高手,也当过村长,其弟樊晋安在祁县做生意。宅院分东西两院,东院大门在院落东北朝北开,正房连大门五间,东房三间,南房五间。东院门外有磨坊院,安有石磨、石碾等。西院砖雕街门在院落东北朝北开,门两边有石狮。院内东西厢房各三间,南房三间。
正街中段有座坐北朝南的赵家二进院,赵元龙是村里的书记员,其子赵大亮在外做生意。宅院街门朝南,一进院是场院,门对面有照壁,东面有场棚等。砖雕二街门进去,东西厢房各三间,正房五间。
武林豪侠凝正气
私评村练武术的人较多,樊晋康是远近闻名的拳师,他曾在北京字号学徒,得到武术名家指点,很快武艺超群。太谷的武培成在京城开有武馆,受到山东拳师“盖山东”的挑战,一场比武在北京天桥摆擂展开。只见武培成和盖山东你来我去,打得难分难解。后来盖山东一招双把隔空推,一下把武培成打翻在地。樊晋康看着老乡倒地,便说,不就那么两下嘛。有人听到他不服气,就怂恿他上擂台。樊晋康笑了笑跳上擂台,他拳似流星眼似电,心、意、气与动作融为一体。正当他节节胜利之际,突然后退到擂台边上,一脚蹬住边楞,身体一闪,盖山东不知是计,继续打出隔空推,樊晋康顺势打出左进撞,盖山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擂台下。盖山东双手抱拳,连声说:“佩服,佩服”。接着,山西、山东的拳师合影纪念,结为武术联盟。樊晋康在天桥一带名声大震。
樊晋康回村当了村长,日军得知他武艺高超,要聘请他为教官,遭到樊晋康的拒绝,日军把他抓到县城,关在一处高墙院内。其徒弟赵世荣打听到关押地点混了进去,他把樊晋康拉到高墙角,做了一个下势,樊晋康顺势踩在赵世荣肩上纵身上到墙上,顺手一拉把赵世荣也上了墙,双双跳下围墙跑出了城。樊晋康知道日军不会轻易放过他,便又北上京城。
樊晋康培养了赵世荣、樊晋民等徒弟,村里还有许多习武者,赵大亮、樊守智、樊晋魁、樊晋维、樊东玉等都是武艺较高的人。
“私评就在东门外,担上箩头常赶会,有人不赶会,种的两朴好白菜。”这说明私评编织业发达,白菜也种出了水平。编织业是私评传统的特色产业,民国期间,他们从边山收购荆条、黄条、杂条等原材料,用水浸泡,根据疏密程度,经纬分为十六支和二十四支,编织出箩筐、草筛、眼笼等产品。私评人种的白菜在当地很有名气,先挖好坑,下了农家肥,长到一定时候还要捆绑,这样白菜瓷实不散。
民国初,樊连科采用中医施治与白喉血清相结合的方法治疗白喉病,效果极佳,治好了不少危重病人。
不负韶华铸辉煌
革命战争年代,私评村涌现出了许多革命志士。石平,原名樊彩霞,小学教员,其丈夫李虎臣原是县城两级小学教员,城内东街人,后任文水县人民抗日游击队排长。1938年2月,文水县城沦陷之前,夫妇二人奉命随游击队撤出县城,辗转至离石马茂庄改编为战地总动员委员会所属的游击三支队,李虎臣被任命为三连指导员。石平也参加了游击队,在晋绥边区打游击,后来去了延安。1941年秋,李虎臣身染伤寒重症病故。之后,石平与平定籍战友赵艾夫结合。解放后,石平先后在绥远、全国人大信访部门工作,赵艾夫在华北局工作。后来夫妇二人被调湖南省工作,赵艾夫曾任省民政厅副厅长,石平曾任省二轻工业厅厅长。
1945年冬,赵世贵、樊连根等七人组成了秘密的民兵组织,为八路军放哨、送情报。有一次樊连根送情报时被阎军抓获,暴露了民兵组织,赵世贵在县城东门被阎军枪杀。
1948年春,阎军怕紧靠县城的私评村庄成为解放军攻城的工事,便把村里的房屋几乎全部拆掉,留下的几座比较结实的宅院准备构筑炮楼。被拆掉房子的村民,到处投亲靠友,有的就住在从家里搬出来放在打谷场的柜子里。村里民兵队长邸贵艮带领民兵武学良、樊晋旺、樊虎生、赵保大、樊纯银坚持秘密斗争,积极支前。后来,村里留下来的宅院里还没有来得及修筑炮楼,文水县城就解放了。
1948年7月11日—12日,在人民解放军的强大攻势下,驻平遥阎军19军军部及暂40师残部,驻介休阎军暂45师一个团,驻汾阳、孝义阎军43军军部及70师残部纷纷退集到文水。13日,与驻文水阎军61军军部及69师残部共万余人,急忙放弃文水城向太原逃跑。当日和14日,逃跑之阎军大部在清源西南地区被人民解放军歼灭,俘阎军8000余人。介休、孝义、汾阳、文水遂告解放。 在阎军弃城逃跑的同时,晋绥军区部队第10旅一个营,71团一个连,分别从南门、北门开进文水城,文水城第四次收复,全县彻底解放。
王夺元是解放军某部排长,奉命去四川剿匪。一天,接到群众举报,土匪头子秘密回到村里。王夺元扛上冲锋枪,抓了两颗手榴弹,带领通信员出发了。走了好长时间山路,终于来到土匪头子院门口。王夺元让带路的老百姓撤离,自己和通信员悄悄翻越墙头,轻轻来到房门前,让通信员守候在门口,自己飞起一脚踹开房门,迅速按住了正在床上睡觉的土匪头子,一只手伸到枕头下抢过了土匪的手枪,这时通信员也进屋把土匪头子控制起来。这次行动他立了三等功,很快喜报就传到文水县,县里敲锣打鼓把红色喜报贴在了私评村他家的门上。
樊守礼,1949年4月参军,203师侦察连战士,1953年7月13日在抗美援朝战斗中牺牲。
农业学大寨期间,党支部带领群众改造村庄,建起了新农村;平整土地,改良了盐碱地;建起了修配厂,生产鼓风机、负离子交换器、油罐、铭牌等,成了全县农业学大寨的一杆旗。改革开放后,县皮革厂退休工人侯启华回村兴办起鞋帽加工,带动全村鞋帽加工业的发展。全村办起了鞋厂8座,鞋楦厂一座,几户家家户户都做帽子,成为远近闻名的鞋帽加工专业村,产品销往全国各地。村里还流传着一个笑话,文水有人从上海买回一顶帽子,回来一看却是私评村生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