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五题
□ 雷国裕
炊烟
那是乡村早醒的眼睛
比灯光还明亮
那是母亲饭熟的呼唤
亲切而委婉
一缕缕炊烟
开启了一扇扇门扉
演绎着乡村的苦辣酸甜
看见炊烟
便看见母亲的影子
抖落满地银霜
想起炊烟
便想起难忘的时光
一点点吞噬思乡的泪光
篱笆
那些用作物秸秆围成的墙
和作物本身一样
憨厚朴实
相互间推着让着
留一些缝隙
放风进来
放雨进来
早早地
便爬满紫色的藤蔓
和不知名的小花
隔一道篱笆
隔不断家长里短的谈论
只一声犬叫
便敞开虚掩的门扉
让笑声出来
让问候出来
让小院充满舒心的暖意
院前的枣树
一棵枣树
生长的并不魁梧
一处跨出墙外
一处支起荫凉
荫凉下的奶奶
讲着古老的童谣
童谣里的孙儿
痴痴地张望着满树的枣儿
懒懒的大灰狗似睡非睡
一片枣叶
敲醒打盹的老母鸡
“咯——”的一声呼唤
四邻纷纷荷锄走向村外
一棵枣树
四处伸长枝桠
枣儿还未变红
青枣已经满地狼藉
奶奶笑着洗净 蒸熟
在竹竿够不着的地方
几颗枣儿优哉游哉
如同奶奶的慈祥
红透半个秋天
当枣叶飘零
与裸露的枣枝一起
装点小院
装点甜丝丝的味道
香椿
你摆上餐盘的样子
很好看
嚼一嚼
春天便过去了
就像怀念一个人
在合适的时间
从味蕾开始
深入内心
以植物的形态生长
长成一棵树
期待来年相逢
怀念一条河
怀念梦中哗啦啦的吟唱
好似母亲温柔的摇篮曲
让家园充满成长的生机
那湿润而广袤的土地
那丰腴而诱人的谷穗
便是游子永远的牵挂和神往
多少年后依然光鲜如初
一条河
流过去便不再回头
如同枯竭的河床
开始裸露狰狞
如同干燥的季风
使风景不再
泥鳅嬉戏的浪花
赤脚趟河的游玩
所有装满欢笑的童年
都像一条河的命运
被深深地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