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文 化

家乡情怀

□ 李乃全

人们由于各种原因背井离乡时,心中便会产生家乡情怀,只要有机会,人们就会“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们老年人的家乡情怀,是可歌可泣的。

家乡情怀是一种地理情怀。我们从家乡走向四面八方,用时间地理学的术语说,它是我们人生路径的出发点,属于我们人生的地理也是个人社会网络地理中的一个重要支点。从文化地理的角度说,家乡是我们的文化摇篮,对那里的饮食风俗,我们要偏爱一辈子。天下的地方千千万,家乡叫什么,在哪里、自然风景怎样、人文景观如何?无需看书,我们都能随口从容而谈,且至死不忘。可以说,我们脑袋里最牢固的地理知识是家乡的。

家乡的环境是每个人最早认识的地理。开始,如果家乡是农村,可能只是些小桥流水人家,意义平常。但走南闯北,知世态炎凉之后,家乡则日渐成为我们心头那个人文地理世界的永恒坐标点,一块热土,其山水生幽情,其鸡犬识人意。讲人文地理的内容,不讲家乡不行。人文地理的内容,不能仅仅是矿山,工厂、道路、市场之类依理性和功能组合而成的冰冰的地面结构。我们常说大地深情,在由人文构成的地理世界里,要给情感一席之地。家乡,是大地之上与每个人对应的情感载体。

“月是故乡明”,家乡的风光总是亲切的,但是不止这些,我们从家乡还获得重要的人生意义和行为依据。有位历史学家说,有三首歌曲改变过人类历史。最早的是两千年前,刘邦手下的人围着项羽军队四周所唱的楚歌,还有法国革命时高唱的《马赛曲》,更有中国抗战初期响彻南北的《松花江上》。这三首歌,两首都与家乡情怀有关,都是中国的。人在异地,家乡的概念既会使人油然而生思乡之哀情,但在另一种情况下,因家乡有难,却又能激发人们保卫家园的斗志,去筑成新的长城。

除家乡外,我们在一生之中可能另有一处地方,因为曾在那里长期磨炼奋斗,因而苦乐动人。为形容这样一类地方,我们会说“某某地方是我的第二故乡”。在这里,故乡是最好的表达我们对那处地方感情的词汇。从文化地理学角度思考,对一个地方故乡感的酝酿,其实就是一个地理过程,即一个特殊地点的形成过程。

个人与家乡之间,不总是动情的,我们还记得这样一句话:“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四年不愿回家乡。”这说的是当年进城忘本的大学生。但这多少反映了现代化的一个问题。社会步入现代化,青年人涌入都市,涌入市场,这是人生地里中心的潮流动向。对很多青年人来说,只有离开家乡,才能实现人生理想。

家乡不仅在人们的心头失落,家乡的老景观也在丧失,“少小离家老大回”,已找不到昔日风貌,眼前尽是由水泥、塑料、不锈钢拼合起来的建筑,这些建筑形成正在一步步、一片片地“统一天下”。照此下去,大地上的文化景观将是重复,单调、乏味的。眼下,不少人在呼吁保卫家乡的价值,爱护家乡的文化景观,只要这些景观还在,就会山水有情,游子梦牵。在现代化竞争中身心疲惫的人们,就会从家乡情怀中体味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