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文 化

吕梁和骨脊山

——古坤庙的新发现(一)

□ 高迎新

吕梁的盛夏是丰公式健朗的,一眼望去,草木一反冬日的萧杀凋零,呈现出郁郁葱葱、滋润饱满的生机勃勃景象,犹如一位风姿绰约、魅力无穷的少妇展现出风情万种的姿态,但这要到骨脊山下的庞泉沟去,当然还需要放松心情细细地品味,那里不光有山水如画、江山如此多娇的景致和感慨,更多的是一种难得的远离红尘喧嚣安静惬意的心境。

吕梁,从字面上看令人联想到骨脊的象形字,环环紧扣且坚韧不拔,明万历《汾州府志》记载,骨脊山古时曰:吕梁山,关于这座山的称谓—“吕梁”,“骨脊”的转换源于何时已不可考,但其中涵盖了多少文化思想、人类意志的历史穿透力却是令人感慨万千,古人的睿智和想象力真是令人钦佩!

同大多数人一样,人们对于吕梁最初的印象源于那部著名的描写抗战题材的长篇小说《吕梁英雄传》,后来又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并在央视一台黄金时段播出,是这本书把吕梁这个名字传遍了华夏大地甚至海外,马烽、西戎的这部小说后来成为当代文学史上山药蛋派的代表作。大抵也是源于这部小说中的感人故事和黄土高原场景,吕梁也就与勇敢、朴实、勤劳、奋斗联系在了一起,当然也顺理成章地和山高、水险、贫穷、愚昧联系在了一起。当代人提炼的吕梁精神,其实也大多源于战争年代艰苦环境中的奋斗情节。后来呢,吕梁因煤炭而崛起,经济总量在山西拿了头魁,吕梁又和财富、发展联系在了一起。但不幸的是,随之而来又和暴富、污染等字眼有了缘分,煤老板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故事,各种版本在京津沪广泛上演,那种传言几乎把吕梁富人描绘成一个活脱脱的山大王形象。这时候你要坐在列车上,端着一杯清茶和外地人谈起自己是吕梁人,对方大抵都会露出惊诧的表情,“哦,你们吕梁,有钱”!但随后的话题便很快转到人们的生存环境上,空气污染、水污染、无序乱建、到处堵车。“唉,吕梁”!外地人闪烁其词,听得出来,潜台词里是那个难以启口的感叹和无奈,眼睛里也稍稍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神色来。

这种感叹和无奈的心情是复杂的,其中有对在艰苦环境中敢于吃苦奋斗的夸赞,但也不乏对财富占有的羡慕嫉妒,当然还包括对一些人轻而易举地获得巨额财富的谴责,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样的情感当然也包含着对公平、正义的不忿和渴望,不难理解。

其实吕梁,还承载着悠久厚重的历史,它屹立黄土高原,濒临九曲黄河,它是陈子昂在幽州台上,面对大风的慨然高歌;是登临骨脊一览众山小的博大情怀;是晋陕大峡谷黄河大同碛的惊涛骇浪,雄浑伟岸,令人心旌摇荡、回味无穷。

吕梁的悠久厚重,不是见于《尸子》“古者,龙门未开,吕梁未发”的远古记载,也不是躺在主峰孝文山萋萋荒草中古碑的孤零寂寞;不是孟门南山寺中那尊断了头的鲧石像仰天长叹,也不是汉画像石古墓中的秦砖汉瓦和左国城头飘荡的旌旗狼烟;不是碛口黄河古渡晋商帆樯云集、艨艟连翩的壮丽景观,也不是红军东征战场上的金戈铁马硝烟弥漫,而是志书典籍和古代遗址中有关古代英雄大禹的记载和联系。

今天,我们对吕梁的认识仅限于那本著名的小说和今天富裕与贫穷、发展与污染的现状是远远不够的。但更深层次的认识需要足够的学识,横溢的才情和哲理品格,但那是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的事,我们只能从部分史料和现存的大禹遗迹就这个话题进行粗浅的探讨。

治水,从古到今历来是朝廷和黎民百姓的大事,追溯中国有记载的治水历史,大抵应该始于鲧、禹父子特别是大禹,大禹治水常见的说法是在黄河、淮河、长江以及江南、西南等地。黄河流域主要在晋陕峡谷出口的禹门口、龙门、孟门山以及梁山、岐山。那么吕梁孟门呢,南山寺那块留有大禹脚印的“禹王石”是真有其事还是历史传说?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十余年来不断地下壶口、临孟门、赴禹门口、拜大禹庙、二上骨脊山、穿三十里桃花洞以至黄芦岭,跋山涉水寻根问底,寻迹考证孟门湖和有关的大禹遗迹,大致理出了个头绪。

但是问题又来了,对大禹治水初始路线,史学界学富五车的专家学者们一直争论不休,尧舜时期大禹治水的更早、更有说服力的佐证在哪里呢?

多少年来,大禹这个名字总是一次次地来撩拨着我,只要是游走在吕梁的山水之间,凡是和“禹”字有关的地名、山名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眼前显现,在脑海中不断地停留、变幻,时隐时现,让你心驰神往,渐次化为一幅古意飘然、苍茫浩然的自然画面,久久挥之不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