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特刊

曾经的年味

□ 薛锦红

中国民间传统意义上的年,越来越近。但年味,并不如曾经期许的那样,热烈而浓厚。正如许多跨过40岁50岁大关即将步入50岁60岁的60后70后所感叹的,真正年味浓厚的春节,还是小时候。那时候,物质虽然极度匮乏,但年味却是最浓的。每每想起,都令人心驰神往、回味无穷。

记忆中的年味,是从“过了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拾翻”开始的,尤其是农村。事实恰如这句老话,辞旧迎新,扫尘除垢,这是家家户户都必须做的。过了这一天,一大早,家家户户,无论老幼,都会把家里能够搬得动的物件统统搬到院子里,开始一天的忙碌。扫窑、刷墙、糊窗、贴画,拾掇旮里旮旯的旧物、垃圾和尘土。直到夕阳西下,一切收拾就绪后,一个整洁、亮堂、充满年味新气象的家再一次呈现出来。

置办年货是必不可少的,一家和一家的差别,只在年货的花样和多少。但无论丰富与否,数量多少,年货必是平常无力购置或舍不得购置的稀罕物,比如柿饼子,比如瓜子、花生、鸭梨、苹果(这儿不能再加等等之类的词了,因为,能够买到的稀罕物也就这些东西了,谈不上还有什么等等)。那时候,于我而言,买什么,买多少,那是父母操心的事,我只会提出唯一的要求——五元现金,这个“小目标”,父母通常是会满足我的。于是,在父母上街办年货的时候,我一同跟上,去挑选我所钟爱的花炮。别看只买五元钱的花炮,但也足够我在春节那几个晚上风光一阵子的。因为在那个年代,对于农家小孩来说,这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

小时候的年味,除夕当晚是极浓的。三五个小伙伴早早地便来到我家,等待我一展身手,燃放一个又一个的花炮。尽管只有“观赏”的份儿,但小伙伴们那种知足与开心,绝不亚于正月十五晚上跑到城里去看更大规模的烟花燃放。事实上,那时候,交通是极不方便的,很多小伙伴是没有机会去城里亲睹那场烟花燃放的盛况。

穿上新买或是新做的新衣服,是小伙伴们过年时的另一大开心事。那时候,家家经济条件都很差,新年穿新衣,是所有孩子的最大心愿。尽管在年前买衣服或做衣服时,小伙伴们已经穿过或见过自己的新衣服,但是,每个小伙伴还是会在除夕当晚临睡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整整齐齐穿戴好,然后,一个个兴高采烈地从这家跑到那家,颇有比“酷”炫“富”的味道。

记忆中,最深刻的年味,莫过于大年初一的拜年。大约是在大年初一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冬天的凌晨天还是黑乎乎的,但没有哪个小伙伴还能在被窝里呆得住。一个个穿戴整齐后,三五结伴,根据预先拟定好的“日程”线路,将全村百十余户人家按区域划分,一家一家挨门挨户去拜年。拜年当然不是白忙活,所拜之处,有的给几个糖块,有的给一个枣卷馍,有的给两把花生、瓜子,多数人家会给一支香烟,当然,有亲戚关系或本家至近的,还会给两角或五角的压岁钱。直到朝阳初升,将最后一家拜完。其实,那时候,对于许多小伙伴而言,拜到的东西,并不是他们需要或是非常稀罕的,因为在春节那几天,谁家都不缺这些东西。但,小伙伴们起早贪黑、冒寒拜年,图的就是个乐趣。现在说起来,孩子们会觉得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但那个时候,在我们村里,包括我在内的小伙伴们,就是这样拜年的。

现在,常常会听到人们抱怨过年如何如何“没意思”,如何如何“没年味”。也许,年,原本就是属于孩子们的。对大人们而言,或许,年只是意味着又长了一岁。现在,如果谁还想找到曾经的“年味”,那只有在梦里,或是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