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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

寒冬那碗豆腐脑

2022年11月27日 10:33:16 编辑:

□ 向超群

南方人吃豆腐脑,一般喜食甜口,或加白砂糖,或佐以红糖汁。我第一次吃咸口的豆腐脑是在北方上大学时,学校侧门口的早点摊。那一碗豆腐脑,浸在浓浓的大骨汤里,漂着香菜和韭菜花,最后再来一勺香油,对于我这个南方人而言,稍显油腻。

这样的印象被打破,是吃到了我们大院里周婶婶做的豆腐脑。我刚怀孕那会儿,孕吐反应特别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后来都被送去医院挂吊水。在医院打完针,回到家,又一连几天吃不下东西。母亲急得每天叨叨: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大人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扛不住的!街坊们好心,也帮着出了好多主意。

这天晚上,我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路灯下的雪花飞舞,没有一丝精神。不一会儿,周婶婶来到我家,她抱着一个墨绿色的保温桶,打开一看,满满一盒豆腐脑。她对母亲说:“给孩子尝尝,我特意在汤里加了点菠菜叶,还点了些醋,开胃的,看能不能吃下去几口?”

母亲用一个小碗小心翼翼地舀了几勺豆腐脑,递给我。我迷迷糊糊地吃了一口,别说,还挺好吃。坦率地说,比平日里吃的甜口豆腐脑要好吃,汤里有切得很细的西红柿和菠菜叶,还有紫菜和小葱,很鲜,也很香。我再喝一口,细嫩的豆腐脑轻轻一滑就入了口,里面不仅放了醋,还有白胡椒粉,特别开胃,我几口就喝完了一小碗。

母亲很高兴,又给我盛了一碗。我望了一眼保温桶里,红的汤,白的豆腐脑,绿的菠菜,紫的紫菜,交错在一起,好看得像莫奈的画,是甜口豆腐脑从没有过的色彩和模样。

自那之后,周婶婶每晚都给我送豆腐脑。母亲也尝试着做过,但试了很多次,不是咸了,就是酸了,终究比不上周婶婶端做的豆腐脑好吃。再后来,我所居住的大院也因旧城改造而被拆迁,曾经住在院子里的周婶婶、李婶婶、孙伯伯……都已各自搬走。这些年,我再也没见过那种做法的豆腐脑,也再没尝过那样美味的豆腐脑。

有些味道,刻在记忆深处,不一定是多么惊艳的食材或者味道,而是食物背后的人情味。那个记忆中的大杂院,聚拢是人间烟火,分开是人生常态。味觉之所以长情,就在于它只忠于那些隐藏在食物背后,割舍不断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