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一过，北风呼啸、隆冬料峭，整日蛰居在温室暖房，白的墙、白的窗、白的天花板，总感觉单调。于是心血来潮打开阳台，看一眼盆盆罐罐花花草草。

映入眼帘，若隐若现的一抹青葱，小小嫩嫩的绿意在纤细的枝条、根茎间点缀，土壤干涸得裂开了罅隙，像渴极了人的嘴唇千沟万壑。爱人跟进来，惊讶中几分惋惜：去年开了好多花，今年连个芽孢都没出来。

母亲打来电话，高兴地告诉我，老家的几十株长寿花全开了，红的粉的都有，淡妆浓抹、分外妖娆。我很纳闷，为什么自己养的同一个品种的花连芽孢都没有挂呢？我说出了内心的疑惑，母亲笑了笑，要求我把没有开花的几盆送过去瞧瞧。

一进母亲的门，一股淡淡的芬芳扑鼻，原来院子里的花全搬进了客厅花架上，一盆盆枝繁叶茂，一束束鲜艳的花朵竞相绽放，像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摇曳生姿、争奇斗艳。母亲把它们一一摆放好，用干净的抹布擦去叶片上的灰尘、冰霜，拎着一柄水壶细细地浇灌着，一边忙碌一遍叙说着，我走近倾听，她居然在跟花们聊天“天冷了，进屋里暖和暖和，洗个澡喝个饱，一会儿再加点肥料……”我暗自好笑，母亲年岁大了，跟谁都能聊得来，它们能听得懂吗？

母亲忙了好一阵儿，才坐下来跟我说话。她指着一排排怒放的花盆，细数着每一株的品种、来历以及养花的经过，特别有两盆印象深刻，那是我去年养了几个月濒临枯萎的紫罗兰，没想到半年光景脱胎换骨、容光焕发，叶片肥硕、颜色鲜亮，哪还有半点萎靡？我急忙讨教母亲的绝妙高招，她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善待它们，就像养猫狗一样细心照料，热了摆在阳台吹吹风，冷了移到客厅取取暖，没事跟它们说说话逗逗乐，浇浇水施施肥，一个月下来就大变样了。我瞠目结舌，原来如此！我想起了自己养花的经历，想起来就浇一次水，水漫金山一般；忙起来连续好多天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寒冬腊月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了！母亲戴上老花镜逐一打量着花花草草们，又开始新一轮轻声慢语，好像儿时萦绕耳畔的摇篮曲，那么轻柔、那么温暖。

临走时，母亲特意挑选了开的最艳的两盆交给我，叮嘱我照看好它们，如果衰败了凋谢了，就拿回来换新的。我答应着，告别父母。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将花盆放置到寒冷的阳台，而是学着母亲支起了花架，摆在客厅，我们一家四口约好了哪天浇水、哪天施肥，哪天要跟它们聊天。说来也怪，这一次，两盆长寿花花苞层出不穷，春节那天开的最艳，一朵一朵挨挨挤挤竞相怒放，让人欣喜、令人感动，完全忘记了窗外冰天雪地、正值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