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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记

□ 韩长绵

2023年09月27日 09:53:20 编辑:成柏

1952年的国庆节,因为10月3日是中秋节,所以学校放假三天,其中含一个串休的礼拜天。我与几名同学于9月30日的下午放学后就马不停蹄地步行了50余里,直到夜半时分才到了家。

这是我进城读初中后的第一次回家,虽然只离家才一个月的时间,但由于是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父母,就觉得这一个月十分漫长,心里特别地想念父母,所以这两三天的假期就显得太短暂了,不仅我没呆够,不愿意走,家里的父母亲人们更是恋恋不舍,不让我走。在这样心情矛盾的情况下,当同学们于收假那天的中午喊我返校时,我就没有和他们结伴同行,而是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在家多呆半天。就为了亲人多团聚的这半天时间,父亲可就吃了太多的辛苦了,我俩进行了一次长途跋涉的夜行。

晚饭后,父亲让我好好睡一觉,半夜时候送我返校。当时钟“当当”敲过两下,我们爷俩就准备起程了,这时我才知道,当我熟睡的时候,父亲从外村的亲戚家借来一辆自行车,说是要带我上路。我知道,父亲虽然学过骑自行车,但自己骑还凑合,带人恐怕不行,父亲说放心吧,没问题。因为那年的国庆与中秋节只差两天,所以此期间的后半夜正是明月高悬时,我们爷俩在月光如水中赶路,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开始的二十余里是山路,上坡下岭沟壑纵横,别说骑车了就是推着车走也不那么容易,但我还是拗不过父亲的执意,我坐在后座上,他在前边扭扭歪歪的推,还未走出多远,父亲就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冒汗了。我再也不忍心让父亲这样受累了,就悄无声息地跳下车来,谁知不但我摔了个嘴啃地,也使父亲突然失去重心与车一起滚到了沟里。所幸的是因为沟不深,人与车都没有事,我们爷俩扑啦扑啦身上的沙土继续前行,父亲前边推着车,我在后边跟着走,这样反而走得更快些。

不坐车了,心情就放松了许多,这才注意到月光笼罩下的夜景,朦朦胧胧间,路旁一片片成熟的庄稼,矮的谷子已经割过,高的苞谷还在忙于最后的灌浆,那豆棵里的蝈蝈有一声没一声的鸣叫,缓解了我们旅途的疲劳和寂寞,近处的荆棘不时地伸出手来,拉扯一下衣襟,不知是忧怨呢还是友好的表达?这时从灌木丛里突然窜出一只野兔,吓了我一跳,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可能是脚步声和车轮的响动打扰了它的好梦。父亲说,一只野兔算什么,这山里有时还能见到狼的身影呢,那可得凭胆量和机智与其周旋,接着父亲给我讲了几种驱狼的办法,并描绘了他亲自与狼对峙的一次经历,听得我胆战心惊,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我们爷俩在说说唠唠中,终于走出了大山,来到了平坦的公路上,父亲高兴地对我说:“上车,走!”让我想不到的是,原来父亲的骑术真的不错,完全没有我想象的东倒西歪的现象,父亲用力蹬车,小风在耳边吹拂,“嗖嗖”声中三十里路就甩在了身后,虽然已是秋凉的天气,加之夜露霜寒,但父亲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东方冒红的时候,我们爷俩就到了学校门口。父亲用手擦了擦汗,目送着我走进教学大楼,直到我反身向他挥手告别时,才见他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归途。

我边进教室边想边暗下决心,父亲为了我按时返校辛劳了一夜,这不就是无私地父爱吗?我将永志不忘,一定要用优异的学习成绩和孝心来回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