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树
故乡的秋
□ 刘汉斌
近日每次回后院,路上总能捡到几颗掉落的核桃。捡之,砸之、食之。同事一脸惊奇,说这不得洗洗吗?我不禁哑然。农村打下来或摘下来直接吃的又何止核桃,还有红枣、杏、栗子、榆钱、桑葚,都是能果腹的美味。反倒是他们现在的大快朵颐的鸡腿,倒激不起任何食欲。
静下来仔细想想,感叹时光过得飞快,后院的这两棵核桃树,四月我们来的时候只是绿叶婆娑,如今已是果熟蒂落了。也难怪,一晃五个月过去了。人生好多事,就这样一天一天偷偷从指缝中溜走。
故乡的核桃树坐落在村里的戏院西面,是一棵有大约两百年树龄的老树。每逢社戏,全村的父老就聚集在核桃树下乘凉看戏。而一到晚间,在那个没有任何通讯工具的年代,这里就成了情窦初开的姑娘后生们约会、接头的地方了。于是天长日久,核桃树慢慢就成了戏院的标志物,而村里的耆老们在夏天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在树下纳凉、议事、指点村里的“江山”。
现在,村里有满山的核桃树。而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精贵的土地都用来种粮食,核桃树等是稀罕之物,况且核桃树需要很长的生长期才能挂果,村民是不太愿意种植的。
人世几回伤往事。不知道哪年起,戏院被漫上了混凝土,记忆中高大茂盛亭亭如盖的核桃树被人砍去了伸展盘旋的虬枝,成了如今瘦削单薄的模样。核桃树下当年那些“人约黄昏后”的少男少女们现在过得咋样?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红枣树
我的家乡临县,是中国的红枣之乡。一到七月,漫山遍野的崖畔上,碧绿浓密的枣叶丛中挂满了一颗颗半绿、半红的红枣——“红圈圈、半腰腰”。儿时的我们,枣刚泛一点点红,我们就开始收入嘴中。一方面确实可以解馋,更重要的为了充饥。在青涩中品尝那些许的甜味,体会杜甫“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的快乐时光。
“红圈圈”再过半月二十天月,就到“半腰腰”了。而在这期间,红枣一直充任夏天我们的主要零食。一直到八月十五前后,红枣才全部变红,俗曰“通红红”。而这时,也到收获的时候了。打枣,一般是先猛烈抖动几下,让完全成熟的先果熟蒂落,然后再“揭竿而起”,必要时还需要爬上树去打,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猛烈击打,来一场倾盆而下的红枣雨。而无论多么细心地打,树上的红枣永远会剩下一些,陪伴着枣树度过寒冷的冬天,成为红枣最后的终极形态—“树绵绵”。而这些枣,也将成为枣树提供给我们的冬季的最后零食与战利品。到此,大半年的红枣时光就宣告结束,孩提时大半年的零食自由也到此结束。剩下的时光,就是土豆、白菜的、腌豆角的高光时刻了!
几千年来,作为铁杆庄稼的红枣,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临县人,也养育一辈又一辈的黄河儿女!我们应该感念她!
月饼
你们当月饼是甜点,但我一直把它当干粮吃的。
记忆里,月饼是秋天掐谷、割糜子、捣葵花、刨土豆的绝配,往往就是放学回家拿上绳子、蛇皮袋,外配个月饼就上地了。月饼独特的甜味与酥脆大抵能抵消掉背土豆时背上一半的硌人与长达几里路的负重前行、爬山越梁、翻沟上岔。
这种舌尖上的幸福伴随着收秋的劳累与痛苦有时能一直持续到收完秋,甚至第二年春耕。直到现在,我依然能清晰地记得,有一年和父亲去磆碌旦(地名)地里收秋遇大雨,在避雨窑躲雨时吃月饼的情景。
多少年,那个幸福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久久不能忘怀。不事稼穑多年,但依然想着秋收,想念着秋收时月饼那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