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新闻网首页  > 首页  > 文艺

孟尝君

□ 李牧 第26章:斩将

2023年11月26日 09:56:40 编辑:

函谷关号称不破雄关,自秦国重修起来,还没有被人正面攻破过,称得上固若金汤。这一方面是秦军守卫有方,另一方面,实在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函谷关东侧是弘农涧,弘农涧的西侧,是稠桑原,稠桑原北临黄河,沿途皆是陡峭绝壁,无法通行,唯有一条雨水冲刷而成的峡谷可供通行,谷中柏林密布,不见天日,深险如函,名为函谷,是东西必经之地。函谷关便建在函谷东边的入口处,号称“丸泥可塞”,足见其险要。函谷关与附近的崤山,并称崤函之固,是秦国的东方屏障。后世贾谊在《过秦论》中说:“秦据殽函之固……六国之士,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是为后话。

二十年前,五国伐秦,屯兵函谷关前。秦国名将樗里疾偶然发现山间一条裂缝,秘密派人疏通,挖掘出一条密道,直通城外三里的半山腰,他派一支精兵通过秘道,出现在联军背后,城中大军出击,内外夹击。联军猝不及防,被打得大败而逃。五国伐秦遂成笑谈。

秦军胜利之后,樗里疾曾下令将封堵秘道。只是,秦军大胜之后,乘胜追击,攻占了韩魏不少土地,函谷关成为秦国的腹地,已非前线,防卫大不如前。秘道这等事情,看上去就微不足道了。所以,封堵的命令执行的并不彻底。只是草草填了些土石进去,将出入口损毁,并置之不理罢了。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事几乎已经被人忘掉了。

当赢安收到秦王的锦囊,得知秘道存在,当时心中就升起一个念头:奇兵出秘道,破敌弹指间。他没有想到,这个念头,足以令他坠入无底深渊,身死关破。但那个时候,建不世大功、媲美樗里疾的美好愿景已占据了他整个身心,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了。不过,说到底,这还是因为赢安承平日久,没有经过大战的洗礼,小看了天下英雄,又高估了自己。

赢安当即秘密派人勘察、疏通秘道,疏通进行了一半,意外发现,对面田章的部队也在干同样的事。赢安得报,大吃一惊,也顾不上理会田章是怎么会知道秘道存在,原本想着堵死算了。后来转念一想,这样反而惊动田章,不如将计就计,放敌军进来,聚而歼之,而后一样可以利用秘道,穿越到联军背后,执行原来的计划。打定主意后,赢安令心腹将军吕尚,带领五千锐士,潜伏在秘道四周,以逸待劳,单等敌人前来,予以全歼,而后出秘道,从背后进攻敌军。

这个时候,联军的间谍,已全部被拿获,赢安掌握了田章的全部部署。前日,赢安认为机会成熟,按照联军联络方法,给联军发出今夜三更攻城的信号,为了引诱田章来攻,依约将城门打开,放联军前锋入瓮城,放下千斤闸,全部射杀。同时增兵吕尚,严令全歼来犯敌军,穿到联军背后,发动总攻。击溃联军,就在黎明拂晓。

时从获取了这些信息,紧急召集大家,通报了情况,最后道:“情况就是这样。赢安挖个陷阱,等着上将军往里跳。”

赵异等四人皆默不作声。半晌,赵异低声道:“今夜,我冒险出城,只要能翻越城墙,极速奔向联军阵营。……或者可以一试。”

时从在旁,黯然道:“没有可能……明面的戒备能设法避开,暗中那数百名神射手,哪怕就是只鸟,也会被一箭射下来。你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几百支狼牙箭……当下离城,绝无可能。”

赵异猛一咬牙,道:“杀敌先斩将。我去杀掉赢安。”

时从道:“战事一起,赢安重重防卫,旁人要近他身前三丈之地,都没有可能。而且,秦军军制,主将阵亡,副将即刻接任指挥,军队的统领不会受到大的影响,反而会让秦军更加戒备。”

赵异怒道:“这不行,那不行!那怎么办?干脆我们就看着上将军落入陷阱吧!”

半天不说话的刘酉忽然道:“如今之计,只有兵行险招!杀赢安!我赞同。只是怎么杀,在哪里杀,才是关键。我有个想法。”

四人齐齐看向刘酉。赵异道:“快说。”

刘酉道:“上将军攻关,一是齐军内应,一是通过秘道突袭。内应全部被杀,这条不作数了。那么,假如秘道突袭能成,破函谷还是有可能的。”

时从道:“暗道出口处,吕尚伏有五千锐士。只怕联军出了秘道,面临的就是全军覆灭。”

刘酉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把吕尚调开。”

时从皱眉道:“办法?”

刘酉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裹,递给时从,道:“你以前盗出赢安的将印和调兵虎符,我看了之后,照样复制了一套。”时从打开一看,顿时笑了:“真是妙手!”他把包裹中的将印和虎符拿给大家看。

刘酉道:“我易容成赢安的传令官,持将印虎符,去见吕尚,传赢安将令,说齐军间谍已突袭粮仓,令他即刻领兵前去护卫。”

赵异皱眉道:“吕尚受命守卫秘道,岂肯听你一言撤兵?”

刘酉道:“秦军军令严苛,无人胆敢抗命。我手持虎符将印,又是赢安身边的传令官,吕尚定然不敢质疑。何况,这个时候,粮仓起火了。”

赵异奇道:“粮仓为何会起火?”

刘酉看了眼时从,笑道:“因为他在放火。”

时从也笑了,拍手道:“我明白了,我先去放火烧粮,粮仓这边火起,吕尚在情急之下,定然不及细想,定会带兵离去。只要有一刻钟的时间,秘道联军就可以安全出来了。这时候,即便吕尚反应过来,带兵再来,也堵不住了。这样,城中开花,势必大乱。”

赵异道:“好。如何杀赢安?”

刘酉迟疑道:“先生刺杀赢安,有几成把握?”

赵异眼中精芒一闪,拍拍腰间剑柄,微笑道:“十步之内,无人可挡我一击!”

刘酉也笑了起来,道:“那就好。引走吕尚后,我再扮作吕尚的模样。你们三人扮作他的随从副将,随我去见赢安。赢安此刻极有可能是在城头指挥作战。吕尚是赢安亲信,他来觐见,侍卫一定不会阻拦。赢安突然见到我,哦,不,突然见到吕尚,定然是大惊失色……”

赵异起身长笑一声,道:“此时,吾暴起,斩之。”

刘酉道:“两军阵前,主帅被斩,势必会有片刻的混乱。”

赵异道:“就借着片刻混乱,我们在城头大杀四方,为攻城士卒杀开一个缺口。”

刘酉看了看大家,道:“杀了赢安,我等四人,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异大笑道:“无妨,千万军中,两军阵前,斩杀大将,人生快事也。”

刘酉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田章听了,如梦方醒,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庆幸,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抚掌赞叹,道:“薛公门客,名不虚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