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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个时光的结

□ 郑丽君

2023年12月27日 10:23:48 编辑:成柏

周末,一家三口驱车去森林公园放风,山顶处正好有个小广场,我们便带着孩子下了车。

远眺之处,晴空朗朗,太阳周围没有一丝云,明净极了。一重又一重延绵的山脉横亘千里,山与天际相接,像一条条盘踞的长龙蛰伏在此。在山野间、河谷里已经看不到一点秋天的影子,初冬的门铃已经扣响,背阴的山腰间还残留着立冬那天下的雪,我想这雪肯定在窃喜,因为他比其他同伴要幸运多了,这个落脚之地让他在山野间毫发无损。寒意内敛的山头有丝丝微风吹过,孩子大喊:妈妈,风来啦!奶呼呼的童音给这个初冬带来微微甜意,风也好似柔和起来,就像是疼爱他的风婆婆爱怜地轻抚他的脸颊。松树枝上蹦跳着一双麻雀,一曲冬天的歌声便从这喉咙里脆脆地发出,从这树这头唱到那头。

我将双手箍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山群喊道:大山,我来啦!山谷间便传来啦——啦——啦的回声,我咯咯咯的笑着,爱人和孩子也跟着一起喊,喊了一遍又一遍,山间便传来一阵又一阵波浪式的笑声。是啊,这是藏在血液里的记忆,我像孩子这么大的时候,也一定跟着爸爸或者妈妈或者哥哥姐姐这样喊过,在那个出门就是大山的小山村,在空山新雨后的早晨,在似火红霞映海天的黄昏,传来一声又一声来自时光的叫喊。时光在这里打了一个结,这个结上是畅快,是无忧。

时光兜兜转转,孩子长成了大人,孩子又有了孩子,孩子长大的过程中又烙下了孩子的印记。小孩现在还不到两岁,特别喜欢爸爸带着他“转圈圈”,这个“转圈圈”是爸爸抱着他的腋下,忽上忽下着转圈圈,一次得转10来圈,这很费爸爸体力,孩子却非常痴迷,只要爸爸在,连最爱的妈妈也不要了,完完全全变成了爸爸的跟屁虫,嘴里叫喊着:爸爸、爸爸,转圈圈!转圈圈!纯净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渴望和祈求。爸爸一看,哎呀呀,怎么忍心让孩子失望呢?只能撑起疲惫的老腰继续转起来。马上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便洋溢在整个房间里,连空气都流动得快起来了。

记忆重叠,我想到了我的小时候。

我的爸爸因为要跑车挣钱常常不在家,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像是过一个小节日,除了带回来甜甜的葡萄干和软软的香蕉,我最期待就是“舞”了。这个“舞”在方言里是个动词,意思是将孩子横着抱在怀里,用劲把他往空中抛去,其中一只手还要抓住孩子的胳膊保证安全,让孩子在空中飞舞。只要爸爸回来,我们就守在他身边争着让他“舞”我们。因为我个头小,体重轻,爸爸“舞”我的次数最多,高度最高,那是一种飞翔的感觉,也是一种被爱着的感觉。时光在这里打了一个结,这个结上是飞舞,是偏爱。

长大是慢慢长大的,而中年是突然到来的。过了三十,时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重物坠地一般,但好在儿时的结让我们成为被爱的那样,是爱滋养了我们。那么,现在的我们也带着孩子打一个又一个时光的结吧,让每一个日子充满爱和光亮,让孩子觉得,因为有父母,他生命中的每个瞬间,都永远不会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