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梵安寺塔
□ 梁大智
这是一张珍贵的老照片,六位骑马的索尔比救援队员行进着,前面就是巍峨挺拔的梵安寺塔。这张照片是民国元年(1911)12月6日,从太原出发的索尔比救援队行进途中拍摄的。这也告诉我们,一百多年前这里就是游人的打卡胜地。听说梵安寺塔最近整修一新,有关部门要制作旅游宣传片,于是,春节刚过,我和几位摄影爱好者从文水县城出发,来到国家级传统村落上贤村。
一
历史上,上贤村是从李唐发源地太原到唐都西安官道上的一个驿站,村中至今仍将自南向北的一条大道称为官道街,直到20世纪80年代,官道两边还留存着数处让行人暂歇的牌厦。
“上贤”的释义可谓崇尚有德才的人,或指德才超著的人。传说,唐时一位皇太子因避朝乱,到此处出家修行,史称“上等贤人于此”。所以,原村名太平里改名上贤。太子出家之处即梵安寺,是一处佛教寺院,梵安寺塔就耸立在这座寺庙内。
庙门前围坐着一群老年人,旁边有一台收音机,播放着晋剧曲调,偶然他们中的一人或两人,跟着曲调喊上几句。有的闭着眼睛晒着暖阳。庙门上“梵安寺”三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梵安寺坐北朝南,二进院落,梯次较缓。走进前院,一金塑佛像耸立于院中央,两侧是钟鼓楼亭。一位住持迎了出来,我们说明来意,征得同意便放飞无人机,在寺院上空俯视拍摄寺院全景,几位老人望着天空的无人机看稀奇。拾级而上,后院正殿为观音殿,东西殿分别为伽蓝殿和圣母殿,而砖塔矗立寺院偏东之地。据《山西通志》记载:“梵安寺在县南上贤村,内有砖塔一座,高十余丈,崇宁二年(1103)建。”据专家考证,在塔的六层天宫底木梁记载:“崇宁五年(1106)建造。”可见,梵安寺和梵安寺塔建造时间虽然相差三年,但按照寺庙规模和当时建筑水平推算,二者基本上是一起建成的。
梵安寺塔为仿楼阁式砖塔,平面八角形,高45米,七层八面八角重檐,中间为空心,每层均有拱石塔门,第一层塔门南开,底有地宫,有地道通往塔外。塔底数层大青石条,塔顶无塔刹,塔基无石砌根基,整座塔矗立在灰土平面之上,造型殊异,风格独特,实属罕见。住持给我们打开锁着的塔门,随石台阶爬到二层,二层以上都是木制阶梯,串联各层,通至塔顶。通道陡立窄小,仅能一人通过。据说,抗日战争期间,八路军经常在塔顶观察敌情,塔体上曾留下了伤痕累累的弹坑。
二
站在梵安寺顶层向西北望去,是一道长长的土梁,当地人称上贤梁。相传,古代有一星相家察看了上贤村一带的风水后断言:风水极佳,将出真龙天子。这还了得,于是皇帝传旨,命能工巧匠赶快修塔以镇之,曰镇龙塔。可这塔修得太高了,高耸入云,挡住了担山赶太阳的二郎神的去路。二郎神见状勃然大怒,放山于地,挥起扁担连击两下,不承想把塔震为三截,底截留在上贤,中截落在汾阳冀村村北寿圣寺,梢截落在汾阳城东建昌村。因此,当地有“上贤的根根,冀村的身身,建昌的尖尖”之说。所以,上贤和冀村塔都没有塔顶,只有汾阳建昌塔有塔顶。二郎神歇担放山的地方也震落下了土,形成了上贤梁。
上贤梁附近,一块巨石上刻着“上贤新石器时代遗址”。农民耕种土地时,到处可见有陶石制品的文化遗物。目前发现的新石器时期的文物主要有:石刀、石斧、刮削器等石器,灰陶、红陶、黑陶、夹砂陶、彩陶等陶器。同时还发现有陶鬲、兽骨、青铜器、玉器、双鱼铜镜、漆器、恐龙蛋化石等珍贵文物。专家考证,该遗址属龙山文化遗址。
离上贤梁不远处就是子夏山,古时候称黑松岭。传说,宋代名将杨延昭为雪父仇,曾在上贤西坡的黑松林中追杀了潘仁美,追杀过程中还用过一种很奇特的暗器——铁蒺藜,至今该村农户家仍保存有很多铁蒺藜,并盛传潘仁美之墓就在上贤梁上。
三
我缓步走下塔来,塔的周围是山西七大名塔的图片和简介,有应县木塔、洪洞飞虹塔、太原双塔寺双塔、五台山大白塔、汾阳文峰塔、晋祠舍利生生塔以及文水梵安寺塔。
梵安寺是玄中寺的下院。北魏时期,中国净土开创祖师高僧昙鸾在玄中寺,宣传净土宗要义,很多人皈依该宗。昙鸾所奉的《观无量寿经》,是净土宗三经之一。昙鸾圆寂在梵安寺,随后葬在文水北峪口。文水人道绰正是继承昙鸾开创的事业,也成为净土宗的一代著名宗师,使净土宗真正成为一个拥有广泛群众基础的佛教新宗派。在净土宗史上,昙鸾被追尊为初祖,他被定为二祖。道绰身材魁伟,仪表堂堂,他初到玄中寺时,有一次在山道中行走,被一僧人望见,认为是活佛降临。之后,这个僧人到处传扬,道绰德望日增,声名远播,僧俗男女赴山朝拜者,络绎不绝。道绰著有《安乐集》上下卷,因他居住玄中寺,在唐朝属西河郡,时人也称他为西河禅师。
上贤村中有五棵古槐,见证着上贤的历史。走出梵安寺来到村中心,这里有棵汉槐,粗壮的老槐树遮天蔽日,树冠约百十平方米。据专家鉴定,有近2000年的树龄了。传说,明朝期间,李闯王进京依此槐为营官兵休整,留下许多佳话。百姓口口相传,古有三贤:“一等贤人思社稷,二等贤人惠乡梓,三等贤人尊父母。”这也成了上贤村的传世村风。上贤村最早有庞、柳、成、常等姓氏居住,庞、柳、成三姓有亲属关联,流传有“成家的庙庙,柳家的供品,庞家人祭典”一说。
在村中,我们发现许多古民居。这里的古民居多为砖木结构,院落以合院为主,多数为传统瓦屋顶,意为“聚财”。民居装饰精美,有石雕、木雕、壁画、砖雕等多种形式的装饰构件,技艺精湛。常见的木雕图案有石榴、葡萄、瓜、莲花等多籽植物,动物类中较为常用的有鱼、蝴蝶、蝙蝠、狮子和鹿,寓意“多子多福”。石雕以柱础、抱鼓石、门枕石、上马石、栏杆扶手雕刻为主。砖雕精美,应与当地制陶工艺有关。村里民居特点鲜明,正房高大坚固,开小门小窗,墙体厚重,入户门上留有气孔或瞭望孔,房屋多为平房,但女儿墙外侧多为垛口型,内侧花廊型,这种建筑风格多因上贤地处子夏山下山前区,历史上盗匪横行,多为防御之因。院落里居家、防盗、排水、防洪功能齐全,自成体系。整体民居建筑技艺精美,独具地方特色。这些民居古建与梵安寺塔相互映衬,形成了具有历史古韵的传统村落,2019年上贤村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正是梵安寺的故事,让上贤村续写着更加美丽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