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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山 策马而过的汉朝

□ 李心丽

2024年04月21日 09:35:18 编辑:

汉高山巍峨,挺拔,峻秀。虽然海拔仅有一千七百多米,但站在它的高处,你便会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看过去,苍茫的群山层层叠叠,绵延到天际处。视线之内,无尽的群山与远天相接,让你仿佛置身永恒。天地间,时间在绵延的山体间陈列,它们不曾远去,也不曾消失。

洪荒的感觉那么强烈,绵延的群山中,很少能看到人迹,飞鸟,动物,它提醒你,有史以来,它以这么挺拔的高度和这么庞大的形体矗立,地球的年龄有多久,它矗立的时间有多久。

绵延如海浪一般的山体让我们看到了远古,夏商周如一块块化石辗转在远处的山头,夏商周之后,我们看到了秦,之后我们看到了策马而来的汉朝,疾驰的马蹄卷起阵阵尘土,揭开了一个民族雄壮而瑰丽的序幕。

这群山矗立多年,策马而过者,来,又去。他心怀的理想和抱负注定要被载入史册,他驻扎过的高山也注定要成为人人景仰的风景,他开始的大一统时代拉开了序幕。这位策马而过的英雄,就是由一介平民而跃身为汉帝王的刘邦,那时他率兵从中原驱逐匈奴,来到了汉高山。

汉高山当时不叫汉高山,叫“蟒躺山”,据传山上住着千年蟒蛇,这有千年蟒洞为证。在汉高山上,我们看到一个年代久远的蟒洞,它闪着一个幽深的洞口,一直通向黄土沟壑的深处。有人说,这洞很深,蜿蜒崎岖,没有人敢钻进去探险。

汉高山以高著称,山上有许多被称为“红心石”的岩石,这些岩石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处处都有像蟒蛇头形状一样的脑袋探出来,它们以静制动的样子,仿佛正在积蓄腾空一跃的能量,来实现千年蟒龙行天下的愿望。

龙行天下的汉武帝,把“蟒躺山”改叫“汉高山”,这位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一代帝王,创造了开放繁荣的一个时代。自他始,汉王朝国势强盛,正因此,汉朝对外有了明显的烙印,在对外交往中,汉朝的军队被称为“汉兵”,汉朝的人被称为“汉人”,汉人使用的字被叫做“汉字”,汉族之名自汉王朝始称。

汉朝历经四百年的时间,但它创造的文化和文明沿袭至今。我们使用的汉字,我们使用的汉语,我们以汉族人自居,就证明我们是从汉朝走来的子孙。

我们登临汉高山,来到高祖庙,试图穿越两千多年的时间与那个汉朝会晤。我们站在汉高祖的塑像前,看到了他身后嘶鸣的战马,看到了被驱逐出境的匈奴,看到了他带领的汉,从秦末的浓雾中走向了鼎盛的巅峰。

小时候,在我家乡的山上,不管是哪座山,只要登临山顶,我们都能看到遥远处被云雾笼罩的汉高山,它高高挺拔,在群峰中脱颖而出。从很小的时候起,我们就听说,那是一座神山,山上坐着神仙,从小时候起,只要我们来到山上,就会不由得望向东南面那个方向,我们看到过它被初升的旭日笼罩,那光芒万丈的霞光让它全身金碧辉煌,我们也看到过它被雨雾笼罩,朦胧的雨雾把山体勾勒出一幅轮廓,让我们看到了如水墨画一般烟雨中的线条。

我们就这样朝着它望了许多年,以为这座山太高,太远,没有攀爬的路,只可远望不可近观,但没想到它就在玉坪乡境内,现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可以上山。

小时候曾问那座山上住着什么神仙,大人会说龙王爷,吕梁十年九旱,想当然就认为是供奉着龙王。听说到了大旱时节,有人不怕路途遥远,山路崎岖,去那座山上求雨,果真雨来的时候,我们就会觉得是汉高山上的神仙显灵了。

这座山从我的童年开始,就深藏在我的心里,对于名山大川的渴望,是从它开始的。

在我幼年的想像里,它是神秘的,那儿住着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神仙。

而确实也是这样,山上不仅有龙王庙,山神庙、土地庙,真武庙,老祖庙,文昌庙,姑姑庙,还有千佛殿,奎星楼,还有蟒洞,所有的庙宇经过重新修葺,焕然一新。蟒洞周围用砖新砌了洞口,从洞口望进去,长长的,当年的蟒不在洞里了,它幻化成了岩壁上的蟒头。

我们要感谢这些庙宇,它们是信仰和文明之根,是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灵魂和血脉,是连接记忆长长的符号和密码,如果没有它们,许多故事就被风沙掩埋了。

康熙五十七年《临县志》记载:“汉高祖庙,县治东五十里汉高山巅,高祖破左右贤王,追至离石,驻跸此山,后人立庙。”民间传说和留下来的庙宇告诉后人,汉高祖与此山渊源深厚,不光是这座山的命名,斩蟒的故事后来演绎成戏剧《王莽篡权》,让汉与汉王朝更替的故事代代传唱。

历史学家说,人是历史的存在物。碑记中记载,从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历经两千年的时间,汉高山上的庙宇经过四次大型的修缮,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中华民族的文明之脉生生不息。

第四次维修已经到了民国二十二年了,维修不久,抗日战争爆发,寺庙在战乱中遭到了破坏。现在我们看到修葺一新的庙宇是第五次重建,由企业家李林旺投资建设,历经四五年的时间,山上的庙宇已经维修一新。高祖庙里供奉着汉高祖刘邦和光武帝刘秀,姑姑庙里供奉着汉高祖的三位宫娥,据说她们跟随高祖来到此地,因病去世。后人立庙纪念。

历经千年,所有的过往烟消云散,折戟沉沙,刀戈铁马的岁月渐渐远去,而传说和故事还在继续,被蟒血染红的红心石漫山遍野,刘邦一定没有想到,多年后,神蟒转世与大汉王朝拔刀相见,从汉室手中夺取政权,为开创东汉的历史埋下了伏笔。

那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也是一个繁荣和兴盛的时代。

有人说,评价汉帝国,只需一张中国地图和一本汉语字典。

汉留下的遗产丰富而瑰丽,这些遗产不仅留给了中国,也留给了世界,策马而过的汉高祖,把斩蟒的故事留给了汉高山,被后人唱成了戏代代流传。

在传说和戏文里,策马而过的汉,逶迤在群山的深处,在天际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