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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卜卜柴往事

□ 樊启俭

2024年12月07日 10:46:29 来源:吕梁新闻网 编辑:韩昊桐

何为卜卜柴?答案就是玉茭、高粱秆割掉后剩余的根茬的俗称。如要追溯此俗称由来,也许缘于此根茬与萝卜、胡萝卜、糖萝卜之类蔬菜一样,都需要使用镢头刨起方可收获,再加之此根茬与这些蔬菜又都带有“卜”字,那么,这样的解答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难忘童年,童年的故事刻骨铭心,其中“拾卜卜柴”的经历,更像一场多幕话剧,经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记得我在上小学二年级时,家里缺柴少炭。每到星期六和星期日,三个哥哥带领着我前往家乡村南罗城洼地里拾卜卜柴。我们每人携带着一把小镢头、一条小扁担和两条短绳子。为预防上火中暑,大哥还背着一个硕大的军用水壶,里面装满用汾甘草浸泡出的热开水。

刨卜卜柴虽属粗活,但也讲究技巧,主要应掌握稳、准、狠“三要领”:稳者,要站稳双脚;准者,要选准落镢头位置;狠者,要挥镢头猛刨,只有这样,才会将卜卜柴连根带须都刨起来。反之,不但难以奏效,还会将卜卜柴刨得稀巴烂。

我们兄弟四人都是刨卜卜柴的行家里手,仅用大约三个多小时,便都把刨起的卜卜柴整理成八大捆,每人两大捆,挑上扁担回家。当我们穿街过巷行走时,总听到街道两旁闲悠端坐着的耆老们的高声喝彩,有的说:“人家樊氏家族的家庭教育就是好啊!你们看四个孩子能贴得住(团结),他们又都善良,还很勤劳!”有的附和道:“是啊!柴上垛,歇不住,瞧这四担卜卜柴,烧火做饭确实比使用黑炭活泛(灵活)多了,还真能赶得上趟哩!”

母亲为了激励我们四兄弟更加热爱劳动,拿出“甜甜炒面”犒劳我们,每人一小碗。这“甜甜炒面”的制作方式非常简单,只需把玉茭、黄豆炒熟磨成面粉后,再将黑糖按比例调配撒入搅匀。它虽算不上高级食品,但在当年可谓是望之,令人诱惑难挡,垂涎欲滴;食之,让你觉得干甜可口,余味无穷,胜比当今坐享八盘十二碟盛宴的美味佳肴。

记得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三个哥哥先后参加了村里生产小队组织的农田间劳动,他们都去挣工分了。随之,与我相谐拾卜卜柴的小伙伴们变为三四个同年夹岁的同班小学生。当年,因我酷爱读书,竟然充分利用课余时间把《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三大经典名著全都通读了一遍,并且还能够把其中主要故事情节讲述出来。确因那时候农村文化生活非常贫乏,致使由我讲述的“历史评书”把小伙伴们都吸引住了。他们先是在上学和下学的道路上缠着要我讲述,接着又在拾卜卜柴的过程中硬逼着我继续讲述。每当我把精彩的历史故事讲到“紧要三关”时,也像经典名著记述那样,突然来个“且听下回分解”。这六个字的评书章回交替结束语,小伙伴们最不愿意甚至最害怕听到,为此,他们向我大献殷勤,硬把我按坐在农田的地埂上,让我只管“摇唇鼓舌”,他们却边听边不停歇地刨卜卜柴。其间,他们还惟恐我讲话多了,会引起口干舌燥,于是便又争先恐后地前去附近蔬菜田地里刨来几小捆箩卜,从中特意挑选出几个又长又粗又鲜嫩的塞给我,让我边吃边讲边解渴。每天每到收工回家时,他们把早已整理成捆的卜卜柴分给我两大捆,然后挑柴相谐上路。当行走在大路上时,他们还都要追问我相关“评书”中历史精彩故事的结局究竟怎么样了?比如说《三国演义》里的赵云打败曹操的军队了吗?《西游记》里的唐僧被他的大徒弟孙悟空从黄袍怪洞里救出来了吗?

我记得在读《三字经》时,开篇前两句便是“人之初,性本善”,其言简意明,一目了然,指的就是人在童年时代,天性纯真、善良、无私、乐于助人和对新鲜事物、历史知识的好奇喜爱,从我的小伙伴们的上述言语行动中所体现出来的不正是这些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美德吗?抚今追昔,我感慨万千,真诚希望时光能够倒转,让我与小伙伴们的童年时代的经历再慢慢悠悠地重复一遍或是几遍,以便让我们再酣畅淋漓地享受一番或是几番童年的乐趣!

共和国前进的车轮稳健快速,随着党的改革开放富民政策的全面实行,家乡的人民逐步走上了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是那36家机械专业户主,他们驾驶着一辆又一辆大型运输车从外地煤矿选购拉运回油黑发亮的优质煤炭,成立煤炭销售部,大搞买卖交易,这不仅促使他们自身率先成为村里的首批“万元户”,还为家乡干部村民破解了“煤炭奇缺”的历史难题。由于每年春天煤炭价格便宜,所以家乡大多数人家早早地就把当年以至今后几年所需要的煤炭选购充足了。我们家也把曾经堆放卜卜柴垛的地方,建起非常宽敞的煤炭大库房。从此,家乡不知延续了多少年的刨卜卜柴的历史宣告结束了。代之而起的是,大多数干部村民每年秋收后,总要相谐前往一望无际的田野间,全都聚集站立在宽阔平坦的新开机耕路旁边,饶有兴趣地观看那些机械专业户主驾驶着拖拉机来往驰骋,将一片又一片的卜卜柴深耕在肥田之下。那震耳欲聋的隆隆机声,好似在演奏一曲美妙动听的“发展中的新农村”之歌。这被旋耕犁旋起来的一块又一块的黄黑色沃土,确像大海里翻卷起的一朵又一朵的美丽的浪花。

近几年来,我以汾阳市贾家庄镇关工委常务副主任的身份,多次深入到全镇各中、小学校里,参加所举办的各种科技、家庭、德育教育活动。其间,我曾向广大学生宣讲了“童年拾卜卜柴的故事”,旨在教育他们一定要学习前辈人的勤劳好学、团结互助精神,一定要让他们懂得今天小康社会的全面建成、广大农村的巨变、人民生活的幸福美满,都是由于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从而坚定孩子们从小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的决心。

今后,我还要把“刨卜卜柴的故事”一直向青少年们讲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