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春

大年过了

梦开始打了骨朵

星星点点的黏在榆树枝上

大河边上扣着的小船又翻过来

陈年往事，像一只只

羔羊群立在一起

它们用另一种语言

乡下“咩、咩”着元气十足的炊烟

也用四蹄刨开冻土

黄豆地，甜菜地

犹如我每一次奔回康荣乡的路上

一张表

终于填满空格

留下的空白像一块处女地

等着浩大的阵容一个

鹤立鸡群的人

光着脚，徒手开拓，汗流浃背

已经成为

我的战利品

我的版图之内

也是你的小院子，小园子

你可以种你的散文和诗

“Ade，我的蟋蟀们！

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雨水

既然你在我的心里

我就不责怪你的点点滴滴

因为，我们都属于

天上最好的星宿

处女座，摩羯座，金牛座

我们选择了

五月雨，八月的风

十月的天高气爽

这一点雨水，可以汇聚成

大海的气势

没有伤感，我们相互期盼着

砥砺着

风吹麦浪的大运流年，也会在

今早的晨兴中祝福你安然无恙

河水像一个慈善的老人

山峦像一个慈善的老人

土地像一个慈善的老人

天空蓝蓝的也像一个慈善的老人

小秋叶儿，吻着你

怎么？我们真的是一滴水

树挂

谁的恋人呢

瞬间分解成一树琼花

嫩江，呼兰河，松花江畔

呼天嗨地的白

有多少大红灯笼

成为我们仰望的红颜知己

又有多少鸟雀真实地飞回檐下

我站在驿马山上，多想在阳光里

纷纷地落到还长着狗尾巴草的土地上

一个人的孤独

有一把孤独的钥匙

掌控在我们掣肘的文字里

你是谁，半夜半夜不睡

我是谁，多少天老早老早醒来

鲜亮的人间

我们一起去写

《满江红》《临江仙》

阿门，双手合十

雁归来

原路返回

故乡还是老样子

老榆树，老柳树还在原地

只是你记着的炊烟守着几个烟囱

在小屯儿的白桦林上空盘旋着

河水汤汤的，汩汩的，弯弯的

每一股溪流都是我感知中的罅隙

我抚摸着，体悟着

沧桑的经年

你与我留下一枚翅儿羽

义发源，司徒街，太平桥，库塘木

一网下去，全是我们开江后的

七粒浮子，黄泥鳅，三花五罗

归来兮

带着文字的乡愁啊

也带着你的奶香，体温

我在风滚草，扎毛棵回归的路上

水洗蓝的大背景下

像一朵哈达云

等你很久很久

炊烟

临咽气时

你说，吻我一下吧

这样我们的炊烟会地久天长

我每一年都是在这个时候

供奉你的文字，相片，花格格裙子

及你拉过的马头琴，最爱的奶茶

手撕羊排

蒙古人的炊烟

全是野蒿子味儿

包括你想象中的紫花苜蓿

甜根草

蒙古包里挂着的那一辫儿艾蒿草

还给你留着，一直等我老去

你吻我的时候

有一句嘱咐，哥

我的巴特儿

找个好人嫁了吧

草原上，桑根达莱太孤独

一个人在文字里旅行更孤独

第二天清晨

与昨天晚上的炊烟

一个在夕阳里

一个在露珠上

冰凌花

就这一种颜色

五千年前就来自白垩纪

金黄，矜持，灿烂

像一条巨龙，起磊于

黄河两岸的泥土

谁在嗔怪

龙的颜色也是不能改变的

就像黄泥铸字

一个小方框

都是最美的钟鼎文，甲骨文

隶书，小篆，大篆

这黑土地上的冰凌花

根系执着于冰凌下的泥土

就像我和我的父亲，老爷爷

从海南岛，南泥湾，长津湖走过来

还是一路硝烟的

雄赳赳气昂昂的黄棉袄

冰凌花

黑土地上

价值连城的小花

就像我心中的小不点

那一块祖宗板儿上

永远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