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牧

光阴荏苒，不觉间，赵雍做赵国君主，已经十九年了。

这一天，赵雍对大将楼缓说：“我准备在军队中推行改革，学习胡人。像他们一样穿衣、骑马、射箭、打仗。”楼缓听了，大喜过望，连忙高声赞叹道，如此，甚好！

楼缓知道，这十九年，赵雍过得不是很高兴。赵国的土地不够大，地理位置很不好，所谓四战之地。北边是燕国，东面是齐国，西边更惨，分别与林胡、娄烦、秦国、韩国接壤，南面与韩、魏接壤。这么个位置，难免与周边国家摩擦不断，争斗不休。尤其是秦国，更是咄咄逼人。赵雍气不过，继位第九年，曾与韩、魏联手进攻秦国，结果吃了大败仗。这还不算，最膈应人的是中山国。中山就好像是一个楔子，深深地插入赵国的腹心之地，把个好好的赵国硬生生分成两半。

赵国这么个现状，让赵雍常为之而焦虑。当魏国挑头，约韩、燕、赵、中山，大家一起称王，赵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雍想要的是真正的强大，虚名他没有那么在乎。他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达不到称王的标准，还是做我的君主吧。

国家要强大，军队首当其冲。当时，中原各国的军队，都是以战车和步兵为主，遵循共同的打仗模式，上中下三军排兵布阵，面对面地较量。打仗基本以战车为主，步兵辅之。因为有车坐，所以军装，都是宽袍大袖，看上去蛮漂亮。几百年来，大家都是这样打仗，所以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是赵国不一样。赵国代地这边，常常要和胡人打仗，这种兵制的缺陷就凸显出来了。胡人以骑兵为主，军装都是紧紧地贴在身上，没有一分多余的布料，他们在疾驰的马背上都可以方便地拔刀挥砍、弯弓射箭。这样的军队机动性强，攻击力高。赵军的战车和步兵，只有挨打的份，能不败就不错了，要想胜利，只能寄希望于胡人自己失误。

在胡人的军队面前，赵军的优缺点都无限地放大。优点是防守有余，缺点是机动性不行，攻击力不够。代地的赵军在长期战斗中，自然而然也仿效胡人，发展出一支骑兵队伍，穿胡服，骑马、射箭，勉强可以和胡人斗个旗鼓相当。

赵雍这19年里，经常与代地的赵军在一起。仗打得多了，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弊。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在军队的战斗力上，胡人代表着先进生产力。要战胜他们，只有学习他们。

但是，要学习胡人，有着很大的障碍。第一就是理念上的，因为当时中原各国的基本认识，就是认为胡人不开化、落后。而自己是中原大国，是先进国家，先进的怎么能学习落后的呢？第二是实质上的，要学胡人，就要大力发展骑兵，必然要重用非汉人的将领和士兵，这意味着原来的军队高层的权力势必要削弱。

军队中前线的将领自然是拥护胡服骑射的，这部分人以肥义、楼缓等为代表，而以赵雍的叔叔赵成为代表的邯郸派，对胡服改革非常抵触。赵雍因此一直犹豫不决，但这次，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胡服骑射的风声放出去后，反对的人一堆一堆。赵雍找来肥义商量。肥义说：“胡服骑射有利于国家的发展，您还疑虑什么呢？”赵雍说：“我坚信胡服骑射的作用，但是这么多人反对，我有点害怕人们笑话我啊。”肥义说：“做大事，既然认定是对的，那就去做好了。那些人鼠目寸光，他们笑话，一钱不值，有什么担忧的！”赵雍很高兴，说：“笑话就笑话吧。等到中山和胡地全部归我赵国的时候，他们自然就明白了。”

反对派的代表是叔叔赵成，赵雍亲自上门，礼数备至。诚恳地说：“赵国要强大，必须锤炼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像胡人学习是目前可行的途径。至于中原诸国的嘲笑，就先让他们笑几年。我保证，十年之内，灭掉中山。你来看。”赵雍说着把赵国地图展开比划着，继续说，“那个时候，我们赵国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赵成一方面，感于赵雍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被赵雍的宏图大业所激动，便表示全力支持。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以赵雍为首，肥义、楼缓、赵成等重臣，均身着胡服。满朝文武见状，纷纷当下也就换了衣服。赵雍大悦，当场发布了胡服骑射的命令。

胡服骑射，虽然是军事改革，但在赵雍的支持下，国内胡人的地位得到提升，周边的胡人，也逐渐融入到赵国人的生活中。赵国不仅军事力量有了质的增强，而且人口增加，兵源扩大。一支崭新的赵国军队登上了历史舞台。

胡服骑射的效果非常明显，第二年，赵国开始发动对中山的战争，大获全胜。接着林胡、娄烦等小国家纷纷并入赵国。第十年，中山被灭，正式并入赵国版图。

赵国一跃成为新兴的军事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