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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洗澡

□ 张竹君

2024年03月17日 08:47:31 编辑:

近腊月,买了个泡澡桶,觉得淋浴洗的不过瘾,想洗洗泡澡。泡澡桶一到,就放水一试,泡着泡着笑了起来,家人问:“笑什么?”笑着笑着又哭了!家人又问:“泡个澡怎么还哭了?”

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过年带我去澡堂洗澡!

那会,县城里就有一个澡堂,设在一个单位的院子里。一排两层平房,二层是单间盆塘,一层是通房。通房隔一大间,水泥砌两个大坑,分开男女,剩余的空间候澡休息。放几张简易木床,洗澡人的衣裳都堆在上面。偌大的空间,生一个火炉取暖,一坑能容纳四五十人,一坑水从早洗到晚,洗澡时间规定一波一个小时,中间加一次热水,晚上彻底换一次清水,热水来源于烧炭锅炉。

澡堂,是否全年全天服务,我不知道,平常爸爸妈妈从来不带我去洗,家里放个铁盆一年擦那么一两次。年年到了过年前几天的晚上,带我去澡堂洗澡,洗的是大池子。到过年那几天,大池子澡票,也一票难求,大人全票二角,小孩半票。从买票,到安排能不能在放水的第一时间洗上,爸爸提前几天就开始找熟人疏关系,相对晚上洗的人比较少,所以爸爸找人常常把我们安排在晚上,带着我去洗过年澡。

我家住的地方离澡堂很远,要赶放水的第一时间进池子。一路上,两只小腿赶不上爸爸妈妈强拉硬拽,加之又冷又瞌睡,说实话,哪个小孩愿意让大人搓澡像扒皮一样?我反正提起洗澡,就不情愿,情绪要闹到洗完。

说是晚上人少,澡堂的大门外早以黑压压等一大堆人,有熟人的人,不只爸爸妈妈,管大门的那个人其实不老,人们都喊他张大爷,一口一个大爷喊着,一根一根大前门递着。张大爷嘴里叼的,耳朵上插的都是大前门。谁喊得响,谁递得快,放谁进去第一道门。只要从大门能进去,就有望放到池子里去。我的手被爸爸拽得死死的。往进挤时,爸爸一把提起拽了进去。进到院子里,爸爸妈妈又东瞅瞅西看看。熟人又把我们放进了第二道门,澡堂子的过道。过道里稍暖和些,还能偷偷的推开门缝看前一拨洗完了没?别说,就像煮饺子一样,一锅出来再一锅。

时间不容在候澡间逗久,妈妈三扯五拽地扒了衣服,拉上我直奔女池子。害羞的我扭扭捏捏,妈妈自我安慰:“都是女的,怕什么”!赤条条地赶紧跑进大坑里,才觉得冰凉的身子有点温暖。

一个小时,泡洗不能闲,妈妈忙着对我开始扒皮式搓泥。一只手拽着,一只手使劲的搓,痛得我力争挣脱,我越挣扎,妈妈越使劲,越骂骂咧咧。干净了,妈妈把我提到外面等着,让我站着别动。这个时候不怕赤裸裸,满堂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楚,原地等待着妈妈洗完。妈妈就像答卷子,没听到三令五申的催促不出来。完事了,妈妈用湿漉漉的毛巾擦擦,拽着我赶紧找衣服,冻得直打哆嗦,衣服穿起不怎么顺畅,妈妈把我的身体提起来翻过去,我又开始了抵触。

夜深了,爸爸背着我往回走,妈妈问我舒服不?我的回答,不舒服!爸爸妈妈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泡澡桶真的不错,泡着泡着我又笑了,觉得无比幸福,觉得无比温暖,觉得无比知足,泡澡洗完了,再淋浴冲冲,软绵绵的浴巾包裹身体,谁敢说家里泡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