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即三交
□ 卫彦平
三交,一个栖居在吕梁山皱褶里的黄河古镇。南十里有龙泉水(又名屈产河)入于黄河,北十里有大和沟(又名大黄沟、留誉河)入于黄河,黄河则呈北南向从镇脚流过,“三水”交汇,此“三交”一谓也;历史皱褶里,赵魏相争,以大和沟(和好、和合之沟)为界,沟之北曰赵,沟之南曰魏,河之西则秦也。秦、赵、魏“三国交界、三国交战”之所,此“三交”再一谓也;兴废承替,属柳林,接石楼,望绥德,“三县”交分,此“三交”又一谓也。谷倚山连,控山带河;秦晋通衢,晋西门户;傍水而生,得水而旺。这些名头,是三水一路,水陆交通成就她的。
认识三交,有许许多多的视角。我以为,三交的神韵,全在一个“红”字。
三交是“红枣之乡”桂冠上的那一抹红。
每至秋天,香风过处,绿树摇红。村边路畔,房前屋后,沟沟岔岔,山山洼洼,高高低低的枣树上都是红艳艳的果实。男人们在树上打枣,女人、孩子们在树下拣枣,满载红枣的大卡车小三轮潮水般涌向街道。三交“红枣一条街”两边的店铺,里里外外摆满了红枣,新采收的鲜枣堆积如山,深加工的蜜枣、贡枣、滩枣、玉枣、空心枣、珍珠枣琳琅满目。街道人头攒动,熙来攘往,交头接耳,南腔北调,活脱脱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三交红枣全有机种植,获国家农产品地理标志认证,“山娇”“六郎”“亿利”“达滋”“久久红”等几十家红枣加工销售企业,共同演奏着“中国红枣第一镇”之繁盛乐章。
三交是“红军东征”旗帜上的那一片红。
“正月二十八,红军结疙瘩,沟口过的河,坪上往上爬……”,回味外婆曾经无数次哼唱过的民歌,我仿佛看到黄河滩头将星云集,一众将领从坪上渡口登岸,拉开了东征序幕;我仿佛看到三交古镇群情激昂,军政领导筹粮、扩红、建政,扩大了东征战果……当年的战火硝烟早已散去,红军东征的故事却永远写进了古镇光荣的历史,并已成为千年黄河所溶载的壮丽史诗中的不朽篇章。红军东征坪上渡口、红军东征抢渡黄河天险浮雕、红军东征纪念馆、周恩来办公旧址、毛泽民办公旧址、李文才故居、红三十军军部旧址、山西省第一个县级苏维埃红色政权旧址、刘志丹将军殉难纪念园,一处处遗迹、一座座遗址,无不娓娓诉说着那段可歌可泣的烽火岁月。
三交是“红火商贸”底片上的那一街红。
店铺商号,是排列在三交古街中的乡愁诗行。虽然,传说中也曾“千船百筏,热闹非凡”的下街道、中街道,在三次暴雨、数度洪峰之后,连同满街的故事,一起沉寂在水位线下了。但从街道生起的市井烟火,却没有被淹没,它仍以柴米油盐的方式浮荡在水岸河畔,凭借“凤凰双展翅”的石头河堎与自强不息的血脉赓续,重新孵化出一条街巷,后靠在浪崖底。街道的商铺很快雨后春笋般地达到了50余家,粮店、枣店、杂货店、饭店、酒馆、当铺、药铺、粉坊、染坊到处林立。永兴泰、万兴隆、和顺德、德厚长……每一处字号,都跟进着“永”和“兴”“德”与“厚”;乐仁堂、四义堂、谦和厚、三合成……每一笔生意都秘藏着“仁”和“义”“谦”与“合”。记得小时候,我心目中最红火热闹的去处就数三交了。三交古镇每月逢一逢五都有集市,人们习惯把三交称作“街”,而且“街”的音节后面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亲切而自豪。我吵着闹着随大人们去“街”赶集,不为别的,只溜瞅、踅摸那些饼子、麻花、麻糖等现成食品。特别让我嘴馋的是那“红心心”出炉滚饼子。街道打饼子的人,一边不时地用饼子棰棰敲打几下案板,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边还不忘用特有磁性的腔调吆喝几声:“饼子饼子红心心,买上几个串亲亲”……那种诱惑、那种美好,至今难以忘怀。
岁月更替,华章日新。熙攘间,三交仍秩序井然地摆渡着四季丰枯,过往春秋;奋进中,三交亦大开大合地集散着潮来潮往,震荡变革;新时期,三交又生生不息地传承着意绪精神,国梦乡愁。我不愿过度解读当下旅游经济话语下,景观里的三交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只觉得,三交就应该是三交,三交就应该存在于自己的存在方式里,不必修饰,不需演绎,更不用虚构。三交就应该是“黄河在这里拐了个湾”“一湾合抱,聚湾成势”的三交湾:一个美丽之湾,“湾”出了灵动秀美的自然风光,也“湾”出了物华天宝的“古韵三交”;一个文化之湾,“湾”出了多元厚重的地域文化,也“湾”出了风云激荡的“红色三交”;一个财富之湾,“湾”出了精美城镇的核心亮点,也将“湾”出创新引领、开放崛起的“大美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