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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卧秋满地金

□ 陆漪

2022年10月30日 10:59:39 编辑:

折扇形的叶子在秋风的轻抚下如同翩翩起舞的彩蝶一样,纷纷扬扬地从树上翻飞飘落而下,渐渐地,地上铺满一层金黄的银杏叶,深秋的世界变得绚烂而璀璨,这是每年难得一见的“视觉盛宴”,令人禁不住感叹:“我言秋日胜春朝。”

认识银杏树是在上世纪70年代,镇上有一棵巨型银杏树,每到夏天,就在这棵银杏树下放露天电影,银杏树前的空旷场地上常常坐满了观众。后来我上学了,小学就在银杏树的隔壁。于是,银杏树下又成了我们午休时间玩耍嬉戏的好地方。在树下捉迷藏、丢沙包、跳皮筋等,偶有调皮的同学如猴子般攀爬到树上去,常常引来老师的呵斥。我们在大树下度过了欢乐的小学时光。那时候,我们经常捡一些金黄的树叶,夹在书内作为书签是很不错的。

银杏树在我们滨海小城也不鲜见,初春之时,它新叶初萌,褐色的枝干上,苍绿点点,生机蓬勃,古朴中透着清新。明朝文震亨的《长物志》云:“银杏株叶扶疏,新绿时最可爱。”银杏树分雌雄两种,四月后开花,雌树开的花像靠在一起的两三个小球埋藏在叶子间,而雄树的花像一个圆锥形的小穗穗,都很低调。盛夏之时,枝叶绿盖如荫,一枚枚淡青粉绿的浆果,半含半露掩映其间,显得丰实而美丽。初秋时节,清风拂过,银杏树依然神采奕奕地展示着挺拔身姿,银杏叶渐渐褪去了苍翠,边缘微微泛黄。到了深秋时节,银杏树一树灿烂,叶子片片金黄,在风中旋转飘零,把秋天的美渲染到极致,而橙黄的银杏果已经挂满枝头,构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小城画卷。我俯身拾起几枚银杏叶细细端详,长长的叶柄,扇子似的叶子小巧玲珑,一股淡淡的清香轻袭鼻翕。到了冬天,银杏在叶尽果落之后,它雄伟挺拔的干,横斜旁逸的枝,屈曲萧疏的梢,就清晰地显露了出来,风吹雨打后枝干仍然倔强地伸向天空。

“亭亭最是公孙树,挺立乾坤亿万年。”银杏是一种古老的植物,生命力顽强,大多数银杏寿命可达三四千年,有“活化石”之称。它生长缓慢,自然条件下从栽种到开花结果要二十多个春秋,四十年后才能大量结果,因此又把它称作“公孙树”,有“公种而孙得食”的含义。它的材质非常细腻,记得儿时听老人说,用银杏树做的砧板通透性好,不伤刀具,不易起屑,还兼有杀菌等特性。

银杏的叶可观赏,果子可食用,两者皆可入药。银杏树的果实称为白果,我偶尔会捡拾几粒银杏果回家,处理干净后放入纸袋,进微波炉,不到一分钟,便在“噼啪”爆响声中膨胀开口了,顿时满屋清香,但银杏果不能多吃,多食有毒。汪曾祺在给好友朱德熙的信中曾写道:“一个人炒了二三十个白果,喝了多半斤黄酒,读了一本妙书。”二三十个我是断断不敢吃的,最多也就五六个。

银杏自古以来就受到文人雅士的喜爱,为它写诗赋词,抒发胸臆。司马相如在《上林赋》中有“华枫枰栌”和“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楙”的描述,歌颂银杏的古老雄壮和枝繁叶茂;在宋代,银杏还有一个生动可爱的名字,叫“鸭脚”,这是古人根据银杏叶的形状与鸭掌相似,“象形化”命名的。欧阳修有诗为证:“鸭脚生江南,名实未相浮。绛囊因入贡,银杏贵中州。”苏轼在银杏盛果时曾欣然命笔:“四壁峰山,满目清秀如画;一树擎天,圈圈点点文章。”将银杏果比喻为奇妙文章,表达了对银杏树的敬慕和对银杏果的喜爱。

沉着而优雅、古朴而坚强的银杏树,承载着的正是那生生不息、顽强不屈的精神,带给我们的是美好的明天和绚丽多彩的希望。